靈光一閃,肯恩立刻決定改變攻勢。
他隔開劍鋒與她擦身時,迅速丟下一句話,聲音不大,郤清晰的傳至雪曼耳裏,她頓時紅透了臉。
「知道我待會兒想親妳哪裏?」
他居然使詐!故意用心理戰誘使她輸嗎?雪曼咬牙揮開他的劍。
片刻,他又欺身靠近她低語:「我要先親妳甜蜜的小嘴。」
真過分!這個可惡的男人!雪曼逮到空隙往前一刺,被他巧妙的旋身避開。
「還有妳小巧柔軟的乳房。」
她腳步一個不穩,差點被他刺中,她迅速矮身移位。
圍觀的人全替雪曼揘了把冷汗,隻見她臉頰通紅、氣息不穩地節節後退。相反的,肯恩一臉微笑,氣定神閑的變化招式,不斷向前逼進。
「我還想親妳雪白的小屁股。」
「鏘!」雪曼的劍終於被打落。
全場歡聲雷動,大力鼓掌叫好,有人高聲讚揚肯恩的一流劍術,也有人褒揚雪曼出神入化、不輸男人的高超技巧。對這場持續二十幾分鍾的比賽,大夥兒仍嘖嘖稱奇。
雪曼充耳未聞,她恨恨地瞪著肯恩。
「你耍詐。」
他一綹黑發垂落額前,看起來比平時更為年輕,嚴肅冷漠的氣息盡失,此刻的肯恩揚著難得的溫柔笑臉。
「兵不厭詐啊,這不是中國人常說的?」他走近她,在她身前處停下俯視她。「何況,對我所要的東西,我一向不遺餘力……」
他的唇堅定的落在她的唇上,沒有激情,亦無纏綿,像是……一個堅定的承諾。
全場安靜無聲的瞪著這一幕。
他又在迅雷不及掩耳下結束這個吻。
就在雪曼仍恍惚的當兒,肯恩一把將她摟進懷裏,高聲宣布:「她是我的了,你們別想再動她。」
大家又恢複了怪叫笑鬧,還有人大聲叫好。
「什麼?」雪曼被他搞胡塗了,他……是什麼意思?
「我要你。」他簡單的宣告。
「咦?」雪曼心頭湧上一陣狂喜,他……承認要她?但立刻的,她又被另一種想法澆熄了喜悅──會不會,他隻要她一晚,所「要」非彼「要」啊?
不待她回話,肯恩猛然將她抱了起來,走回艙房前,他撂下一句話:「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來打擾我們。」
大家又是一陣大笑,怪聲叫囂著,外加不停的口哨聲。
傑克又在此刻冒出聲。他總是合宜的扮演催化劑。
「隻有今晚嗎?」
肯恩倏地停下步伐。
全場突然陷入一陣靜默的詭異。肯恩冷凝的背影今大夥兒開始擔心是否真要下冰雹了。
咦?奇跡!
肯恩笑容滿麵的回頭,還回以一個調皮的眨眼。
「那要看她願不願意繼續做我的天空。」
※※※
雪曼的猛烈心跳從甲板上一直持續到現在。
進了他的艙房,他並未猴急的撲身而上。將她放置床上後,他反而踱步至小窗前停下,遠望著海洋,未再開口。
雪曼索性挑個舒服的位置坐好。不管待會兒他要說的話是好是壞,她已經可以用最坦然的態度麵對,因為剛才他的吻及笑容,令她孳生了無比的勇氣。她要他,今晚她要為自己留下回憶。
靜靜凝視他寬實的背、頎長的猛健身材,她知道自己一輩子也不會忘了這個奇男子。不論他承受了多少的痛,他全憑一己之力將之轉換成一股巨大的生存力量,讓自己昂然挺立於這個曾經蔑視攻訐他的西方社會。不僅如此,還讓一群桀驁不馴的海盜及許多西方人忠心耿耿的臣服於他這個東方人的統領之下。
能愛上他是她的驕傲,即使他有一半她所討厭的日本血統。但是,他畢竟不是攻打自己國家的人,她又怎能遷怒於他。何況他還有另一半優秀的中國血統呢。
當肯恩轉身過來時,正好瞧見她一臉傻笑。
強烈的想要擁有某人,這對他來說,是一種完全陌生的情緒,但此刻他凝視著眼裏的嬌顏,胸中竟有股莫名的激動想將她圈牢在懷中,永不放開。
這樣的悸動是從何時開始的呢?
是第一次在倫巴底街的針鋒相對?還是第一次吻她?也或許這些悸動是一點一滴漸漸沉澱至他心底,慢慢變成一種牢不可破的感情。
她說得對極了,他根本不該遷怒。是那個男人拋棄他們母子,並不是所有中國人,更不是良善的她。
她也點醒了他,他的血液裏還有一半母親的血統;他至少該為母親努力,讓自己得到母親所沒有得到的幸福圓滿,而不是鑽牛角尖往怨恨裏藏。
年輕的她,卻有一顆比別人更清晰明透的心,讓他從困頓十幾年的牢籠裏脫出。的確,心中再無垃圾雜質時,竟清澈得見底。
他看見了藏在心底角落的她,原來她早已在他心裏。
此刻的肯恩,整個人輕鬆的想大笑。
雪曼愛他!
肯恩滿懷柔情的凝視著眼前的小女人,從末體驗過的祥和與溫暖充塞在他胸間,這……就是所謂的幸福嗎?
他是大笨蛋,明明早已傾心卻還不斷傷害她,幸好仍未失去她。此刻他想緊緊的抱住她,對她說上千次萬次的對不起。
她會原諒他嗎?
他該怎麼開口?
※※※
「我答應妳。」肯恩突然出聲朝雪曼說道。
「答應什麼?」她不解的看著他。
「答應妳早上對我的求愛啊。」他露出一絲促狹。
她心狂跳卻仍故意說:「咦?我不是也說了要放棄?」
「我可沒同意。」他臉一沉,不悅道。
「無所謂,反正我決定再找個會愛我、嗬護我的……」
「妳死了這條心吧。」他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床前,將她壓抵在牆上咬牙怒道:「我不會讓妳對我『始亂終棄』!」
她啼笑皆非的看著他。「我?始亂終棄?」
「當然!」他理直氣壯的宣言:「妳苦苦追求我這麼久,還不斷大膽的對我毛手毛腳,今天早上又來向我示愛,就在我開始心動、決定接受妳的愛時,妳居然說要放棄,這不是始亂終棄是什麼?」
雪曼一聽完,已噗哧笑了起來。
「好呀,不放棄你也行。」她眨著晶亮的眼凝視著他近在咫尺的俊顏說:「不過你得補償我追你時的辛苦,你要重新開始溫柔的追求我。」
他一皺眉。「這可難倒我了,我從不追求女人,我一向是直接上床……」
「你該死!」雪曼倏地用力推開他跳下,緊握成拳怒道:「別把我和你那些下流性事扯在一起!」
肯恩深沉的凝視她,專注到雪曼感覺不自在而別過臉,不願直視他似乎穿透人心的闃黑瞳眸。
「我無法對妳說抱歉,因為這的確是我以前的生活態度。」他平靜的說著。「就像我之前所說,我從不認為男女之間有啥好談,除了……性交。所以女人對我來說,不過就是滿足男人欲望的雌性動物。但這是我今天以前的想法。」他坐在床上隨意往後靠著牆,緊盯著她。「我想了很多。妳說得對,我是個懦夫,感情上的懦夫,我一直不願去麵對另一個可能──就是那個男人也許一直在找尋我們,畢竟連佐藤家的勢力都末曾發現我們母子,所以我也固執的緊抓住不放。因為,如果沒有這股力量,我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生存的意義……」
「當然有!」她倏然疾言。「你擁有這麼一大群尊敬你、愛戴你的船員。還有,他們的家人必須靠你的努力經營為船隊帶來利潤,他們才得以生存下去;還有,你的母親,她為什麼要含辛茹苦的扶養你?也是希望你能延續她的命脈啊!你怎麼可以說沒有什麼生存的意義!」
一股暖暖的熱流自肯恩心中溢了出來,跟隨著血液漸漸流竄他全身。
她的巧手徹底打開了他心底糾纏多年的死結。
「那麼,妳──也會是我生存的意義嗎?」他的愛意漸漸在眼底凝聚,也在他心底堆積。
她抿唇一笑,知道自己的賭注又贏了。
「那要看你的追求我滿不滿意呀。」她瞅著他笑道。
他長臂一伸,輕易地將她摟進懷裏低笑著。
「無妨,我先讓妳成為我的人,再慢慢追求妳。」
她臉一紅:「這可不行……」
「是嗎?」他附耳輕笑。「是誰剛才一想到我要親她雪白的小屁股,就立刻迫不及待的棄械投降呀?」
「你!」她的臉立時紅得像顆熟蘋果。「你還敢說,剛才是誰說我的乳房很『小巧』呀?」她杏眼圓睜怒視他。她可不承認自己的胸部小,雖然現在隻有水蜜桃般大,不過她還會再發育的。
肯恩聞言放聲大笑。
「你笑吧,笑掉你的牙最好!」她氣呼呼說道。
他反手一堆,將她壓倒在床上,緊貼她耳際親密低語:「告訴妳一個秘密。我真正喜歡的是妳這樣小巧的乳房,握在我的掌中剛剛好……」他的手已大膽的探進她衣內覆住她的雙峰。
「你……你這色膽包天的家夥……」他手中的溫熱灼燙著她,令她全身酥軟。
「我想做的可不止這些哩,我還想要……」雪曼以食指抵住他的唇。
「你還沒向我求愛耶。」
「我已經決定把我自己給妳了,這還不夠嗎?」他歎了一口氣說道。
「不夠,每次都是我向你示愛,你都沒說句好話過。不管,我非要聽到不可。」突然像個孩子般耍賴著。他失笑的瞧著她,然後在她鼓起的雙頰上觀了一口。
「呃,妳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女人。」她仍鼓著頰瞪他。
「呃,嗯,妳甜蜜的小嘴令我百嚐不厭……」說著便情不自禁吻住她嫣紅的櫻,好久才放開。
「還有呢?」雖然她不是要聽這個,可是看他著迷渴望的神情,她也不自禁臉紅心跳呢。
「還有?呃……」肯恩從不說這類肉麻的話,為了逗她開心才硬逼著自己講出來,這可真為難呀。「妳到底還想聽什麼?」
「你……你真是大笨蛋!」她氣呼呼地掙紮著想下床。
他牢牢地將她壓在床上,聲音陡地變得沙啞。
「如果妳不想我立刻脫光妳的衣服猴急的占有妳,妳就別再在我身下滾來滾去。」
瞧她迅速乖得像木乃尹似的,他又不禁好笑。
「好啦,妳是不是想聽我說這句話呀?」將她的目光引向他後,他才慢條斯理說道:「IL-O-V-EYOU。」
他居然將LOVE折成一字一字念!
雪曼立刻拉下臉。「別說了啦,一點誠意也沒有。」
「意思明白就好啦,這麼愛鬧別扭。」他翻了翻白眼,無奈說道:「好吧,我隻說一次,聽清楚哦,可不是任何女人都可以聽到……」
「好啦,真嘍嗦,快說。」她眨著期盼的眼催促著。
肯恩哭笑不得的看著她,他正準備說出這輩子第一次感受到,也是第一次想吐露的愛意,而她可一點也不害羞哩,反而睜著眼興奮大膽的眼瞧著他。真是!不過,肯恩繼之一笑,也就是這樣直率的她令他心弦震蕩後再也停不下來,不是嗎?
他愛戀的凝視她低語:「我愛妳。」
雪曼楞瞧著他好幾秒,突然綻放出一朵炫目的笑容。她伸出手攬住他的頸項癡癡凝睇。
「再說一遍。」她柔聲撒嬌。
他笑得好溫柔。「我愛妳。」
「好好聽哦,我可以再聽一遍嗎?」她可憐兮兮的哀求。
「小傻瓜。」他輕啄她一口。這句愛語似乎不像他想象中的難以敨齒,尤其是看到她聽見後露出的燦爛笑容,說上千遍也值得。
「我愛妳,我愛妳,我愛妳,隻要妳愛聽,我每天可以說上千遍……」
「肯恩,我也好愛你,好愛好愛你……」
濃烈的愛火點燃了兩人一觸即發的欲望。肯恩再也克製不住體內洶湧而來的情潮,他欺身覆上她,決定一口一口慢慢吃掉她。
這一夜,雪曼成了肯恩的女人。
落幕「快嘛,再多說一些麥船長千鈞一發趕來救妳的詳細經過嘛。」安蒂正拉著雪曼央求著。
劍擊比賽那天,她正好因為感冒而待在房內昏睡了一整天,結果因此錯過了最精采的一幕。等到隔天她出房間卻遍尋不著雪曼姊時,才從弗雷處聽見此事。
她捶胸頓足了三天。因為麥船長和雪曼姊整整窩在房內兩天兩夜才出來。而今天一整天他又拉著雪曼姊寸步不離,直至剛才機房出了點問題請麥船長下船艙看一下,他不放心她跟下去,才讓安蒂留在甲板上陪著她。
天呀!若不是親眼目睹,安蒂真不敢相信短短數天,一個人的變化會如此之大!
一臉冰冷的麥船長竟然笑得那般溫柔,簡直與以前判若兩人。原來愛情的力量能讓硬鋼變成繞指柔。
雪曼快樂的描述了當時的大慨情況。
安蒂一邊聽一邊露出羨慕的表情。
「哇!好浪漫喔!原來是麥船長計誘妳輸劍。我就說嘛,他早就對妳有意思,隻是死不肯承認。」
「是喔,不知道上次是誰叫我放棄,別理那個無禮粗魯的男人。」雪曼斜睨著安蒂調侃道。
安蒂立刻脹紅臉。
「哎……哎呀,是誤會、誤會啦。」她趕緊打哈哈,深恐被麥船長知道她曾「挑撥」雪曼姊離開他,那她可慘了。
雪曼噗哧一笑。
「瞧妳緊張的,肯恩又不會吃了妳。」
「當然,吃過妳之後,怎麼會對我有興趣?」安蒂立刻打趣道。
「妳這個丫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膽?」雪曼羞惱地啐道。
「沒辦法,耳濡目染嘛。」她不怕死的嘻笑道。
「妳……妳還貧嘴,瞧我如何掌嘴。」
「哇!大人饒命哇!」
兩人開心的在甲板上追逐嬉鬧著。
當兩人停下喘息時,安蒂突然冒出個問題——「雪曼姊,妳看麥船長會不會留在蘇州陪妳呀?」
雪曼頓時楞住了。
安蒂又繼續說道:「不然他這一回英國,恐怕也要好幾個月才能再見上一麵。」
是啊,才確定了兩人的心意,卻又得麵臨分離。雪曼心中頓時湧上一股失落。
安蒂似乎察覺了自己不該提起這話題,連忙安慰她:「雪曼姊,妳放心啦,麥船長很愛妳,不會被其它女人勾上的啦。」
她這一說,更添加了雪曼的憂心。肯恩的女人緣極佳,她們一定會趁她不在他身邊時對他投懷送抱……安蒂真恨不得自己掌嘴,她今天真是大嘴巴!
遠遠看到麥船長走來,安蒂如釋重負般,迅速在雪曼耳邊說道:「快把妳的擔心告訴他,看他怎麼說。」
此刻肯恩已疾走至她身前,猛然將她拉進懷裏。
「我不是告訴過妳,離欄杆遠一點,妳這個小笨蛋老是不聽話……」
雪曼突然摟住他頸項,低喊道:「肯恩,我好愛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肯恩楞了一秒,隨即反手將她抱得更緊,他溫柔的親吻她臉頰低語:「傻丫頭,我知道。我也好愛妳。」
「別忘了我,告訴我你永遠不會忘記我。」她埋首進他胸前輕顫。想到可能也有女人會這麼抱著他,她就好氣。
肯恩心中一驚,警覺問:「怎麼了?」
「再過數日就會到達蘇州,恐怕我們會有好長一段時間不能見麵……」雪曼沮喪說道。
原來是這回事。肯恩放心一笑。
「摿不得離開我,那就留在伊娜號上,踉我一起回英國呀。」他促狹笑道。
她倏地推開他。「不可能,我曆經千辛萬苦才回來,好不容易能與我父母團圓……」
「我知道。」他又將她拉回懷裏。「我開玩笑的,否則我也不必親自送妳回鄉,是不是?」
「那……你答應一定要想念我。」
「我幹嘛要想念妳?」他故作嚴肅狀。
「咦?」她臉色瞬間鐵青。
「哎,不逗妳啦。」他輕拍她僵硬的小臉哄道。「這次我大概會在蘇州停留兩個月,順便采辦一些中國貨。」
她立刻睜圓眸子。
「那……伊娜號呢?」
「大概停留兩星期左右,然後便航向新幾內亞。兩個月後會有另一艘船來載我。這樣滿意嗎?」他一臉笑意。
「滿意!滿意!」她猛地抱住他狂吻。
「真是瘋丫頭,一點也不害臊。」他故意抱怨著,但臉上的表情可是十足享受呢。
兩個月?太好了!她又有更多時間想辦法留下他,最好他一輩子也離不開她!雪曼又開心的賴在肯恩懷裏。
她決定要一輩子做他的天空,永遠與他相守相依。
也許他現在還不能決定和她共度一輩子,但,又何妨?反正她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讓他完完全全、徹徹底氐愛她愛到死心塌地,非要她不可。
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能輕言放棄,不是嗎?
愛——也是要努力的。
這可是雪曼的名言哦。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