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早餐很不一樣。
西西的視線自然而然地順著看過去,綠的蔥、黃的蛋,骨頭湯、陽春麵,熱氣騰騰。
身子似乎忽然暖了起來,西西迫不及待地拿起勺子,舀了勺湯,吹了吹……
好在這碗麵已經放著涼了會,否則小孩子皮肉細嫩,估計會直接燙出泡來。
就這,西西的舌頭還是燙紅了。她忍著沒發出聲音,反而迫不及待地又舀了勺。
這回小姑娘慎重多了,先用唇瓣輕輕碰了碰,確認可以入口,才滿足地倒進嘴裏。
小朋友不太會描述味道的好壞。
但她吃得停不下來,一口接一口,眼前全是霧氣,額頭上冒了汗珠,臉上眼裏卻滿是幸福。
殷馳就在旁邊看著——他學會了提前預估西西的飯量,還特意將麵剪成一小段一小段,怕小姑娘吃太快噎著。
他似乎終於成長成一位還算可靠的家長。
但也在同一刻,隨心所欲的青年被逼著學會了第二個關於愛的真意——
真正的愛是老鷹對小鷹的放手,是克製,是坦然地送她高飛。
而不是讓她生活在監獄,時時刻刻處於危險中,重蹈上一輩的覆轍。
殷馳還在出神,吃得飽飽的寶寶已經發現了新玩意。
她“噔噔”兩下跑過去,看了看一大一小兩個稻草人,一把將‘小稻草人’抱起來,“爸爸,這是什麼?”
殷馳回過神來,“是教具。”紮了一小時才紮好的青年輕描淡寫道。
“今天上午,我們來一節戶外課。”
西西放大雙眸,隨後歡呼著撲上去,“爸爸老師萬歲!”
殷馳一把將她接住,沉重的心情仿佛被鑿開一個小孔。
他貪戀著此刻的平靜與幸福,忍不住將坦白的時機又往後拖了一點。
晚一點,再晚一點。
至少等上完課再說吧?
戶外課就定在看日出的老地方。
此時正是熱火朝天工作的時候,監獄裏幾乎沒有閑人,殷馳左手‘稻草人’、右手大籃子。
西西就抱著‘小稻草人’躲在籃子裏。
她感覺像在坐搖搖車,臉蛋興奮得紅撲撲的,蠢蠢欲動的小手小心地往外探了探。
還沒探出去,就被一隻溫熱的大手阻攔,以溫柔卻無法抗拒的力道塞了回來。
西西張了張小手,乖乖安分了幾秒。
過了會,她又注意到身上的光影。
光從籃子的縫隙間掉下來,一截截落在身上,又一截截移開。
西西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伸手一個飛撲——
籃子被頂得晃了晃,蓋子掀起條縫,西西險些就將腦袋露出來啦!
殷馳眼疾手快地按住,然而還是發出動靜,引來了某人的注意。
老書蟲猛地衝過來,“我房裏的書是不是你偷的?”
西西悄悄從光照進來的那條小縫裏往外看。
“什麼書?”殷馳麵不改色,“物理教材?育兒指南?繪本?”
“不是不是,”老書蟲飛快地搖了搖頭,“是我珍藏的幾本名著,今早一起來就不翼而飛了!你也不知道?”
殷馳鎮定自若地搖搖頭。
老書蟲孤疑地掃了他一眼,青年表情淡定,帶著些許微不可見的困惑,手裏還拿著籃子和一具奇形怪狀的稻草人,看起來像是準備去野炊。
從上到下都是一副純然無辜的模樣。
“……也不是你,那是誰呢?那群混蛋,不會拿我的書去當廁紙了吧?”老書蟲嘀咕著,快將胡子扯斷了,“不行不行,我得跟獄警反饋一下!得去反饋一下!”
他說完就罵著走遠了,殷馳長舒口氣,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泛紅的耳垂。
籃子裏傳來小團子的童言童語,“爸爸,那位老爺爺是毛毛蟲欸。”她差點就蠢蠢欲動去抓啦。
“是嗎?”殷馳回想剛剛老書蟲被氣得青綠的臉色,跟著肯定地點點頭,“是毛毛蟲。”
“不過不許再亂動,”他端起老師的架子,提醒道:“太危險了。”
西西吐吐舌頭,乖乖地坐了回去,等殷馳趕到僻靜處,一放下籃子,小姑娘就頂著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