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卻不動聲色地往後掃了掃。
一牆之隔,穆斯將機關複位,一低頭,就對上懷裏小姑娘跟狼崽子似的眼神。
——當然,由於年紀實在太小,小眼神也顯得凶萌凶萌的,更貼切的說,應該是像狗崽子。
隻會朝著入侵者“嗷嗚嗷嗚”,奶凶奶凶的狗崽子。
僅僅一刹,狗崽子又恢複到乖巧懂事的模樣,甚至貼心地將身子往後靠了靠。
“西西頭發上有水,”她解釋道:“不要沾到你啦。”
穆斯一瞬間覺得好笑,一瞬間又有些恍惚。
他看著懷裏的小女孩,那雙灰藍色的大眼睛裏霧蒙蒙一片,兩個小酒窩若隱若現。
她正在極盡可能地表現著自己的善意,“要怎麼稱呼你呀?”
像,太像了。
可能連西西自己都沒注意到,她此刻的身體有多麼緊繃,搭在他胳膊上的兩隻小手,也一直緊緊地攥成拳。
但是穆斯看到了。
他將一切盡收眼底,忽然來了興致。
主教穆斯,很喜歡看戲,也很喜歡演戲。
尤其是出演戲裏的大反派。
此時此刻,這位大反派有了個新念頭。
一個能讓這個世界變得不那麼乏味的新念頭。
於是他將懷裏的小女孩放下來,蹲在她麵前,輕輕地笑了。
不是那種主教特有的,慈愛且悲涼、宛若麵具般的笑。
而是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快活的、肆意的笑。
“你可以叫我。”他絲毫不顧忌教袍沾上灰,抬起手,虛虛放在西西的頭頂。
頭頂的鼩鼱也抬起手,做著同樣的動作。
在這間沒有觀眾的牢房裏。
穆斯眸底布滿了沉沉的鄭重,比他主持過的任何一場儀式都要更加認真。
“教父。”-
一大早,打飯鈴都沒響,甚至太陽都還沒上班,廣播就已經響起。
“各位在押人員請注意,昨日晚間九點十分左右,發生一起極惡劣的暴動事件。”
“主犯殷馳,闖主控室,關閉電網,禁閉十天;從犯沉戟,殺人,協助暴動,禁閉十天;從犯邊璞,操作關閉電網,禁閉七天;從犯秋茂,協助暴動,禁閉五天。”
“請廣大在押人員引以為戒,嚴格遵守監獄紀律!”×3
整座惡龍監獄都炸了。
他們顧不得抱怨一大早就被吵醒的事,每個牢房都熱烈地討論起來。
有的牢房在討論量刑。
“這麼大的事,竟然就罰這麼幾天?”
“你也不看看被罰的那幾個都是什麼人,除了那個消息販子,其餘幾個,哪一個監獄方敢惹?”
“沒有監獄長,其他獄警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慫貨!”
被犯人們背後罵慫貨的褐眸獄警打了個噴嚏。
他緊了緊衣服,看著還等著他寫的幾篇材料,緩緩歎了口氣。
監獄裏出了這麼大件事,甚至驚動了監獄長,肯定得寫篇彙報、再寫篇記錄,再寫篇總結,再再寫篇整改方案。
粗略一數,都是頭發。
褐眸獄警寫得頭昏腦漲,捏了捏眉心,開始整理思緒。
被拖回來的船上藏著病毒。
那位天才科學家自從進了監獄,一直不務正業在地研究物理,根本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複刻出病毒。
答案隻有一個。海底研究所的病毒,已經泄露了。
或者說,已經被某些人拿到,準備利用其來搞一件大事。
順著這個思路往下調查,他們很快發現,戰艦之所以沉船似乎並不是自然損壞的。
是有人做了手腳,存心想將船上的人員一網打盡,再借此偷偷泄漏病毒。
一旦成功,病毒泄漏,很容易就能追蹤到惡龍監獄來。
到時候不管是他們還是監獄長,肯定都會受到牽連。
這樣一算,不知是故意還是主動阻止了這場災難的殷馳等人,不但不該罰,反而是此次事件中最大的英雄。
但是材料不能這麼寫,殷馳等人也不能不罰。
因為……
他回想起監獄長的反應。
監獄長在了解清楚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後,先問了一句,“你們下午抽查,什麼都沒查到嗎?”
比如監獄裏有個小孩之類的?
在場的獄警麵麵相覷,唯有褐眸獄警抬頭,“我能確保邊璞還沒有複刻出病毒。”
“不是這個……算了。”監獄長閣下很快收拾好情緒。
盡管他嚴重懷疑今晚殷馳等人的所有行動都跟那個小女孩有關,但他早已決定絕不主動幹涉任何事。
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