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西西,”她點了點畫紙中間粉色的一圈一圈,“被大家包圍著。”
穆斯左等右等,沒忍住發問,“我呢?”
西西不假思索地拿起蠟筆,在粉色的圈圈裏又加了一層藍色。
奇異的畫麵出現了,粉色藍色模模糊糊地融合成一張臉,以粉色為主視角觀察,這張臉在笑;以藍色為主視角去看,這張臉在哭。
“這是穆斯,”小姑娘清脆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她自己都有些納悶,“穆斯,你到底是在笑還是在哭呀?”
穆斯沉默地看了這副畫很久。
隨後他從袖
子裏取出自己原本準備當教材的畫作,在西西驚訝的眼神中,一點一點將其撕碎。
淩亂的紙屑掉入垃圾桶內,似乎有什麼東西也跟著一起被丟進了垃圾桶,他如釋重負地抬眸,麵無表情地問道:“你覺得呢?”
西西歪頭認真觀察了好半會。
忽然興高采烈地一拍手,“在笑!”
“嗯,”穆斯柔和了眉眼,鼩鼱吸吸鼻子,“在笑。”
回憶結束。如果到此為止,穆斯是很喜歡上美術課的。
他大膽的色彩搭配終於在畫紙上得以得到最大的釋放,許多幅色彩淩亂的畫作被創造出來,每一幅都像吃了一盤毒蘑菇畫出來的,看得人生理不適,又忍不住被吸引。
“穆斯總是很壓抑,”西西曾在晚上有些苦惱地跟殷馳分享,“他的畫像是在大笑,但其實哭又哭不出來,笑又笑得很憋屈。”
一根筋的殷馳並不太能理解這種別扭的情緒,他將心比心,回憶起自己的經曆。
“可能他不知道怎麼在畫裏哭?”殷馳道:“在遇見你之前,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哭。”
西西恍然大悟。
於是她努力想教穆斯怎麼在畫裏哭。
為了帶動穆斯釋放,西西作畫越發肆意,揮筆是暢快的酣暢淋漓的,身上套的保姆風罩褂是一塌糊塗的,畫完畫後渾身滿臉甚至房間裏都是沾滿顏料的。
穆斯沒學會怎麼在畫裏哭,但他已經學會了安慰自己欣賞淩亂美。
今天穆斯也熟練地安慰完自己,又給小姑娘準備好工具,才坐在自己的畫架前。
西西這回沒有急著開始畫,她先歪頭觀察穆斯作畫。
很快,她就發現了穆斯畫畫的奇異之處。
——他似乎在刻意避開黑色。
不,不僅僅是黑色。所有象征著沮喪的灰暗的難過的顏色全都被他有意避開,他看似大膽放縱的畫裏隻有豔麗,色彩飽滿得讓人不適。
穆斯沉浸在作畫裏,西西悄悄起身,腳步輕快地跑向衣櫃。
大大的衣櫃拉開,左邊一半全是純黑的教袍,右邊一半滿當當裝著豔色——全是穆斯之前給西西定做的衣服——兩廂對比之下,衝擊感格外強烈。
西西毫不猶豫地走向左邊,踮腳取下一件教袍,抱在懷裏
,隨後跑回畫架前,吃力地將它釘在畫板上,然後沉思三秒,開始作畫。
等腹部傳來一陣饑餓感,穆斯暫時從畫作上移開視線,就看到了自己被霍霍的教袍,和霍霍的正開心的西西。
手一抖,畫到一半的油畫毀了。
門外傳來響動,穆斯的第一反應是手忙腳亂地將教袍取下,連帶著西西一起塞進了衣櫃裏。
是角馬來送飯。
午飯都是殷馳做好的,他一邊將餐盤放到桌上,一邊納悶探頭,“西西呢?”
“不知道!”穆斯下意識回道,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輕咳一聲,“我們在玩捉迷藏。”
好在角馬本身就傻乎乎的,他樂嗬嗬地壓低聲音,“主教,我知道西西在哪。”
穆斯心裏一緊:“……在哪?”
“在衣櫃裏呀,”角馬點了點那個方向,“您看,衣角都夾在外麵呢。”
穆斯:“……課上完了?”
角馬一拍腦袋,想起可怖的老師,整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