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你不知,就連朕……也是初次來此呢!”武媚娘眸中有著一抹苦澀笑意,舉步向著那屋子裏走去。
屋子裏很幹淨,一塵不染,淡雅寧靜。
天青色軟煙羅垂掛在屋子中,裏屋有一張雕花繡床,床上掛著淡藍色的輕紗幔帳,素淨淡雅。
右邊靠牆一張梳妝台,上麵放著一塊菱花銅鏡,一把雕花木梳,一隻紫玉流珠簪,和一個紅木雕花奩盒,奩盒上沒鑲嵌任何寶石珠玉,隻是最樸素的一個雕花奩盒。
房間中沒有衣櫃,隻有一個黃花梨木雕花大箱子。在箱子旁邊有這兩個紅木衣架,衣架上掛著兩件衣裙,一件白色,一件藍色。兩件衣服很素雅,沒繡任何紋飾,更沒有任何別的色彩搭配。
上官婉兒很好奇的打量著這三間房,在另一間房裏,隻是隔著一個雕花隔斷,垂著一麵水晶簾,簾子後的房間中什麼都沒有,隻是有著一個擱著布匹,掛著絲線的樸素架子。
在架子旁支著一個繡架,繡架後放著小凳子,旁邊茶幾上放著一個竹編織的針線盒。裏麵有各色絲線,也有針線包,還有一把金色的剪刀。
這裏的一切裝飾,都宛若有一個淡雅繡娘居住之所。看來,此處的主人身份很不一般啊!
上官婉兒望著那兩個各自擦桌椅,根本不理她們倆活人的老婆婆,她開口微笑問道:“這裏隻有二位居住嗎?或者……這流雲水榭的主人呢?為何不見她出來迎接聖駕?”
“想找她來迎接聖駕?那你來錯地方了,這裏早沒她了!要找她,去地府找去。”碧蓮還是那個脾氣,說話口氣不好,從來不知道自己會得罪什麼人。
上官婉兒微怔然,隨之皺眉問道:“這裏的主人不在了?那你們怎麼還打掃這裏?這樣的地方……不是早該被遺忘荒廢了嗎?”
“流雲水榭確實被人遺忘了,可隻要有我們在的一日,就不會讓它荒廢了。”芙蕖收拾好了一些東西,便開始拿著安神香,打開正堂的桌子上的香爐蓋子,將香點燃,對著上麵供奉的明黃錦盒,拜了三拜。
隨之轉過身去,看著那威嚴的女皇,她微笑說道:“我自十歲進宮,十五歲被長孫皇後派到流雲水榭,將近八十年來,我和碧蓮雖然聽聞朝代更替無數代,可我們……卻自蘇姑娘去世後,再也不願理會世事了。”
“蘇姑娘當年若不是惹了一個帝王,想必她也不會一生那麼悲苦,最後還落得個那般的下場。她累了!因為太累了,所以她才那麼痛苦的以死解脫,讓自己可以久久的長眠,自此再也不用為愛恨情仇所痛苦了!”碧蓮將那抹布放到一旁,望著那女皇,滄桑一笑問道:“你們來此所謂何事,便就請直說吧!我們老了,腦子不好使了,也懶得猜……你們這些貴人的心思了。”
武媚娘沒有在意她們的態度,她隻是走過去,攤開手,讓她們看看她掌心的綠寶石銀項鏈,微皺眉問道:“見過此物嗎?這個東西,是在朕年少的時候,初入宮時,我的夫子白蝶給的。”
芙蕖和碧蓮一看她手中的項鏈,便立刻同時轉過頭去,看向了那明黃色的長條錦盒。這條項鏈,不是那畫中蘇姑娘脖子上戴的嗎?怎麼會落到女皇的手中?
碧蓮留意了武媚娘剛才提起的那個名字,她猛然轉頭望向那女皇問道:“你說你見過白蝶?即墨白蝶她曾經來過長安?她……她把蘇姑娘送她的項鏈給了你?不對,當年蘇姑娘說過,她把這條項鏈和即墨白逸換了鳳凰琥珀,這項鏈應該在即墨白逸身上,而即墨白逸……他早就屍骨無存了!項鏈怎麼可能會落到……即墨三小姐的手中呢?”
“即墨三小姐?”武媚娘聽到這個真相,她身形微晃,向後倒退了一步。
“陛下!”上官婉兒伸手扶住了她,見她臉色很不好看,心下有些擔憂。
武媚娘揮開了上官婉兒攙扶她的手,望著碧蓮壓抑怒火悲傷,冷聲問道:“四大家族的即墨家,怎麼會有一個三小姐?他們家不就隻有……兩個公子嗎?”
碧蓮雖然不明白這女皇為何如何激動,不過她還是很直接的回道:“即墨白蝶是即墨家的小女兒,她自小體弱多病,從未離開過自己的閨閣。就算是在蘇州城,在她沒和蘇姑娘交友前,沒出過家門前……也是沒人知道即墨家有個小姐的。”
白蝶是女子?那個讓她思慕的白夫子,竟然是個女子?武媚娘很是悲痛,也很憤恨。
可是現在,她最主要的是要弄清楚蘇雲煙這個女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望著那兩個百歲老人,威嚴問道:“蘇雲煙是什麼人?一個繡娘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本事……和太宗又牽扯,也和四大家族又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