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姒並沒有覺得熱,相反,她突然感到一陣惡寒,在車裏挪了挪位置,仍躲不開不知從何而來的寒意——該不會誰家小姐在嫉妒她吧?
她幾乎能想象出對方哀怨的表情了。(方向性錯誤)
車帳外歡呼聲震耳欲聾,而且,不是演戲也不是被迫的。
雖然她清楚帛陽的付出其實相當少,可民望這種東西,其實很好掌控來著。花幾文錢雇點口舌,就能事半功倍。人家發自肺腑地覺得帛陽會是好皇帝,至於為啥,因為廣告打得好。
秦姒提起帷帳一角,發現外麵還有幾層遮擋物,她絕望了。
這麼熱鬧的時候,她卻得悶在四麵不透風的車裏,連露個臉都不成,都怪帛陽。她好想坐到車前去,哪怕是靠邊的位置也好啊……
她不滿的時候還在後麵。
首先是像個木頭人一樣,呆呆地站在祭壇下麵。女人連上前的份兒都沒有,那幹嘛叫她來?而且雖說她不在意,可典禮從頭到尾都是帛陽一個人的豐功偉績,沒提要封後的樣子。
其次是……為什麼帛陽在帳外看歌舞,她得蹲在裏麵跟一群老婦人聊天?相處下來就是兩三個時辰,她都沒能換換坐姿,一直跪坐著。雙腿麻痹了,悄悄活動,刺痛,再麻,再偷空舒活血脈,再刺痛。
搞什麼,她是來做皇後的,不是來受虐的!
所以,帛陽進帳內時,第一眼看到她,居然被她寒霜般的臉色驚到退了半步。
在他印象中,秦姒的眼神從沒這麼可怕過。
但他又回憶了一下,發現能讓她情緒外顯的,從不是心中的想法——她是有點小傷小病就能麵如死灰的人。於是他讓別人退出去,討好地坐到她身邊:“四姑娘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哪裏都難受。”秦姒沒好氣地回答者,吃力地捶捶雙腿,“到底還有多久?”
帛陽沒吭聲,隻替她捏捏酸麻的腿。
“唉呀,痛!不要碰,針刺一樣的……”秦姒揮開他的手,又問,“究竟什麼時候可以回京?再跟那些老人家呆一塊兒,我就要睡著了。”
對此帛陽是心有戚戚,重臣的夫人在一起還能聊什麼,聊兒子孫子,攀攀親家等等。扮長公主的時候,連他這麼有耐性的人,都能聽得神遊太虛去,秦姒一定更不好受了。
“四姑娘可以偷偷睡上一覺也無妨,夫人們談論的東西,總是挺無趣。”他說。
秦姒卻不讓他逃過問題的關鍵,她揪住他的衣角:“殿下還沒有回複呢,何時返京?”
汗,帛陽無奈,老實回答說:“七日後。”
“七天?”
眼看著她就要爆發,帛陽忙好言好語勸著,又吩咐人拿了許多珠寶玉器進來給秦姒玩,誰知秦姒一點興趣也沒有,倒是新送進些菜肴的時候,臉色稍霽。於是先拿美食哄著美人,帛陽拭汗,悄悄溜了。
七天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經過無數回合的忍耐和暴走之後,秦姒終於熬出頭了!
才怪。
熬出頭的人是帛陽,對秦姒來說最大的區別是——得改口管他叫陛下。
到登基大典的最後,秦姒與帛陽一同出現在皇城的正門門樓上,接受眾人朝拜,她耳尖地聽見,對自己的介紹語,竟然還是帛陽王妃。
“我不介意不介意一點都不介意。”她在心底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