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琢磨著,秦姒昨晚吐是去觀景台的時候著了涼,於是早上的飯食附帶一碗驅寒的藥膳粥,誰知四姑娘嗅到藥味又吐了一次,更加沒有食欲。
不知為何被帛陽放了鴿子,秦姒頗有逃過一劫的僥幸感。但逃得過一時避不過一世,眼下不是因為身體不適就臥床不起的時候。
她前往挑選三妃,卻也沒有與帛陽碰上。
傳話的大太監說,殿裏剩下十名女子都是聖上看中的,就由四姑娘決定尊卑了,請務必謹慎挑選。
秦姒搖搖扇子,問:“陛下在哪裏?”
“回四姑娘的話,陛下近日忙碌,恐怕不能好好陪四姑娘消遣,這是陛下的手諭,說姑娘問起,就交予你。”
接過折起的書信,秦姒納悶,展開一看,頓時臉頰失了血色。
她收起信,端了杯子狠狠地灌進一口茶,清清嗓子:“嗯,我知道了,請替備選佳麗安排住處與侍者。”
“四姑娘,不立刻決定麼?”
“我先觀察三天。”
“可冊立後妃的日子……”
秦姒唇角勾了勾,說:“無妨,聖上也是這個意思,知人知麵不知心,得考察詳實再做定論。日落之前,將這十名女子的名冊與畫像送到我宮裏,不要遺漏各人家世宗頁。”
“是,四姑娘,小的這就去準備。”
刻意回避,秦姒沒有與眾女見麵,也沒有立刻返回宮裏。她領了一班人馬在後宮裏瞎逛,故意越走越偏僻,往著冷宮方向帶。
到冷宮院外,她作勢問:“這裏麵住著誰?”
隨從皆說沒有人。
於是秦姒推開院門,看向院內。
裏麵沒有活物,連院中央的樹都枯死了。上回嬪妃們躲在這兒,於是院子的角落裏還殘留有一兩張皺巴巴的帕子。
旁人勸到:“四姑娘,還是不要入內的好……不吉利!”
“那你們在外候著。我進去看看,記得去年就是在這裏,兄長救了老太後一命呢!”秦姒笑笑。
長青宮回京城之後,依然不肯見秦姒,老人家大概是不願意接受這樣一個身份陡變的晚輩的。不見也罷,從受寵的小輩突然變成逆賊同黨,還想要老人家給好臉色看,那是不現實的,何必自找一鼻子灰。
秦姒徑直入屋子,隨手闔上門,找了找,沒見著門閂,於是作罷。
進裏間,往窗欞上看看,她大失所望。原以為,這麼偏僻的旮旯,帛陽不會想得起,誰知他還是惦記著將此處的密道機關也鎖住了。
她仔細觀察,見那開啟密道入口的假燭台,被用鐵鏈纏住,鐵鏈首尾兩扣之間是一道鐵鎖,原本可以轉動的把手現在不管怎樣用力也不能動彈分毫。
秦姒將鐵鎖扳起來,看看鎖孔,拔下簪子,試著插進去撥弄撥弄,可惜不得要領。
後宮內她隻知道這一處密道入口,何況,帛陽既然封了這處,那別的地方就算有,也一定早被他派人鎖住不許進出了。
唉,在此逗留過久未免令人生疑,她失望地轉身離開。
這天入夜,帛陽依舊沒有動靜。
秦姒等了半宿,便遣散眾人,叫明日不再這樣等候召見了。宮人詫異得很。
接下來的幾天,帛陽既沒有過來看望,也沒有再傳個信給她,突如其來的冷遇,秦姒也並不覺得驚訝與失落。
她偶爾將帛陽的那份信函拿出來看看,幾次想湊近燈火燒毀了它,卻又放下。
心情壓抑,這幾天胃裏更加難受,又不能讓禦醫看看開點藥,秦姒時常沒精打采地趴著,連出殿門去逛逛的興趣也沒有了。
帛陽過得似乎還不錯,頻頻接觸那些選入宮的女子,甚至還有謠言傳到秦姒的耳朵裏,說新帝心情好的時候,許諾會將某位女子封為三妃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