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呢?”
秦姒黯然道:“還不是因為曹先生。”
“哈,文人。”帛陽含義莫名地笑了一聲。
秦姒說:“我這樣去見先生,總惹得他不高興,往後還是免了。”
“不必急於一時,朕知四姑娘想念恩師,但曹先生尚未適應錫師環境,與眾位同僚也略有生分,此時不宜加以厚待。”帛陽道,“四姑娘暫且少待,入秋之後再與曹少師會一會,說不定其態度便會軟化了。”
“借陛下吉言。”
帛陽見她眼神仍是鬱鬱落寞,便將紗帳掀開,拉著她的手道:“要不,幾時將陳和喚上來與你見一見。”
秦姒歎一聲,道:“要看了舒心,陛下還是將張之秋召回來罷。”
“張舉人麼?”帛陽暗暗嘖一聲:張緹半道上突然失蹤,說是被山賊截了,但實際上那周圍的山旮旯都搜遍,也沒見有結寨的山賊窩點,若是刁民一時興起截的,那哪裏還搜得出來?張緹現在是生是死,人在何方,帛陽是半點頭緒也沒有。
說實話他在心底早就把張緹算到殉職員工那一欄裏麵去了……
秦姒對他說:“陛下,張大哥究竟是去了哪裏?你越是隱瞞,我便越是覺得不安,若又派去了京城,你現在就點個頭,也好讓我安心。”張緹在京城能混得怎樣,她是不擔心的。
於是帛陽無甚誠意地微微點了一下頭,若以後對質起來,也好說是秦姒自己誤會。
看秦姒因為曹寰不肯原諒他而黯然的模樣,不知為何,帛陽竟然有種痛快的感覺,但見秦姒萎靡神色,心中又忍不住冒出一股怒氣,這樣矛盾的感受真是古怪,而且,難道最順理成章的,不是心疼麼?
他疑惑地想了想,對秦姒建議道:“四姑娘,若是煩悶,不妨召個戲班子上山來解解愁?”
“聽戲?”
那些咿咿呀呀的她可聽不懂,實在無福消受這種高雅樂趣。不過秦姒仍是應和道:“若不嫌勞民傷財,倒是可以請人來演幾出戲,也好給宮裏的姐妹解悶。她們可沒有我這樣自在,可以四處走動。”
“也對。”帛陽這才驚覺自己忽略了其他妃嬪,於是道,“這就有勞四姑娘安排了。”
“屆時陛下也出席麼?”
“嗯。”
兩人拉著手輕言細語地說話,此時又有宮女神色緊張地入殿,在秦姒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話。秦姒一怔,隨後問來者:“核查了麼?”
“是的,請內監看過了。”
帛陽見狀,插言問道:“怎麼,出了何事?”
秦姒扭頭對他說:“是喜事,我得先恭喜陛下。”
“朕?”
“嗯。”秦姒微笑著告訴帛陽,“廉貞宮有喜了,她是三妃中第一位懷上龍胎的娘娘,陛下,你要不要立刻去一趟廉貞宮?”
帛陽驚得呆愣一陣:“有喜?”
“算日子,應是二月時候有的,宮中記冊上的日期也沒有出入。”
秦姒繼續說著,直到帛陽反應過來。他起身,對秦姒道:“那四姑娘,朕既然已經到了後宮之中,便先過去一趟再回來,如何?”
“陛下,可以在廉貞宮多留一陣的。”秦姒笑吟吟地說。
帛陽點點頭,帶人匆匆去了。
安小璃得知消息之後,趕來殿裏看了看,原本想與秦姒商議此事,卻被後者吩咐多準備些賞賜送到廉貞宮去。她不甚情願地答應著,退了下去。
而秦姒則轉過身,鬆了口氣,暗忖自己提前給秦川安排好去向果然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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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逢喜事精神爽,帛陽出廉貞宮之後,興衝衝地回通明殿去,等喝了口小酒之後,才想起先前跟秦姒說過還要再去見她的。因不想再動身,便吩咐人傳個口信兒,叫秦姒不用再等了,自己休息吧。
雖然天黑了,但時候還算早,帛陽心情愉快地翻了些報喜的折子出來批,筆尖走得輕快飛揚,效率大增。
他翻開一份分類為可看可不看的地方官上疏,見說的正是上回點名表揚的那積極捐款大戶,地方上的縣令表揚說這位季善人接到聖旨之後,隻接受了禦筆題字的封號,並沒有興建牌坊弘揚聖恩,反倒是拿了筆銀子出來,在縣裏造了個施恩亭,每日施粥給窮人雲雲……
帛陽看得心情大好,正巧見這位縣令提及自己縣裏缺一名縣丞,便大筆一揮,讓那名季大善人擔任縣丞一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