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對楊大人的怨念真是深重了。”秦姒用扇子掩住嘴角。
帛陽怨歸怨,但還是蠻看重楊選的,不然,他不會給楊選這樣大的案子辦。至於辦出來的效果嘛,想也知道,楊選幹勁足,但本人並不是多仔細的人,加上身側有那麼幾個居心叵測的或者說幫倒忙的……
秦姒道:“明日朝會上,楊大人當真要上奏的吧?”
“哈!他哪回不是當真,當真又如何,有他這樣認個真的,難道日頭就從西邊升了不成?”帛陽雖是笑著打趣,但仍是禁不住將臉轉向一旁。
“那明天……”
“四姑娘你不用擔心,朕自會處理。”帛陽道,“就憑他,想大鬧朝堂,還早了些啊!”
——憑什麼說人家按正常程序上奏變成大鬧天宮了?有本事你除去他的上朝資格嘛。
秦姒猛搖扇子。
帛陽將楊選提交的副本遞給她看,說這些人是楊選想動的,然後指指上麵的幾個名字,說他將這幾個劃去了,楊選就跟他炸毛了,真是養不家。
秦姒大略翻了翻,正巧可以與在東宮那裏看到的名冊對照。
東宮那桌上擺著的是賬冊,也就是朝中官吏接受他“好意”的記賬,這種東西要是拿出來,絕對會栽一群人——其威懾力比楊選的冊子大多了。
“嗯……”秦姒看著名冊,含義莫名地點點頭。
帛陽道:“如何,看出什麼眉目來了?”
“這絕對不是楊大人自個兒的資曆能辦到的事兒,”秦姒指出,“連老定國公幾十年前的舊部也要牽扯上?”
“人孰能無過,官場浸淫,誰能沒有那麼幾件可疑可議的閑事?”帛陽道,“以此做文章,是後世的野史軼聞,若當世來追究,那便是苛刻得不通人情。”
“陛下不是斬盡殺絕之人,楊大人這樣做,實在為難陛下了。”才怪。
帛陽點頭:“嗯哪,四姑娘說得真中聽。”
“我相信陛下自然有應對之法,待看朝上究竟如何了。”秦姒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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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回去得太晚,秦姒一整個早上都是睡過去的,直到晌午她猛然睜眼,然後呼地一聲坐起,這才記起今天朝上楊選要爆料來著。
“不知道究竟怎樣了?”她匆匆起身,梳洗過之後,派人去問問帛陽情況。
三清殿的人回話說,今日朝會散得快,天子早早就回宮了,如今在通明殿午憩。因這殿閣裏的人不敢貿然打擾天子,所以先回四姑娘個話,問是不是真要將天子喚醒雲雲。
“不急不急。”秦姒說著,先吃點東西:早點兼午餐,填飽肚子才能專心打聽八卦。
想來帛陽昨晚上有沒有睡到一個時辰都難說,有他這樣的幹勁做什麼事不能成啊,何況隻是跟楊選打太極而已……
……
“哈?什麼?陛下你是說,你當庭就拖下去了幾位大臣?”秦姒吃驚。
帛陽懶洋洋地趴在窄榻上,道:“是啊,朕實在困得心煩,不小心就辦了幾個,不過還好,後來清醒了些,就留了些許情麵。”
他將下巴朝著案桌努了努,示意秦姒自己去看。
“可以麼?”茲事體大,為免誤解帛陽的意圖,秦姒特地再求證一下。
前者點頭,隨後又闔目休憩起來。雖然帛陽並沒有注意她的舉動,但秦姒仍是隻小心地隨意翻了翻,彷佛並不感興趣一般放下了。
沉默片刻之後,帛陽睜開眼,對秦姒道:“看完了?”
“嗯。”
“感想如何?”
“尚可,陛下盡是撿著軟皮的捏……不過楊大人應當是暴跳如雷的吧?”秦姒笑道。
帛陽坐起身,哈哈大笑起來:“當然了,你沒見他惱火得跟什麼似地,那手都往頭上去了幾回,終究還是沒狠得下心把官帽摔地上!”
秦姒正色:“陛下,拿正直的臣子取樂是不仁道的!”
帛陽緩慢將視線滑開,有些委屈地悻悻道:“反正楊選又聽不見,還不興朕私下裏說說麼?”
“好罷,可是……難道朝上就沒有人大發雷霆,與楊大人吵起來麼?”秦姒疑惑道。
帛陽得意地挑了挑眉毛:“沒呢,楊選剛念了個開頭,還沒來得及報上眾人名姓與罪狀,就被朕給截住了。”
“截住?”
“朕說此事關係重大,讓他直接將奏疏呈上!”
想象楊選當時的吃悶虧表情,秦姒也忍不住偷笑起來:“那陛下完全可以先不發落,等退朝之後再慢慢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