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你可曾為誰心動過(3 / 3)

眾人為他的英雄救美的英姿劈裏啪啦地鼓掌,夏鵬朝那個尚蒙在鼓裏的伴郎說:“還看不出來麼!他二位馬上也該辦酒啦!”

一句話把蘇鈺跟趙磊兩人都鬧成了大紅臉,倒是那起勁哄酒的伴郎搞得有些悻悻的,但隨即也就被接下來更熱烈的拚酒場麵給衝幹淨了。

婚宴是個什麼都來得快,也去得快的地方。

圓圓在婚禮的舞台上撿了好多放禮花時掉落下來的亮亮的閃片,五顏六色的,嵐嵐告訴她髒,讓她扔了,她不肯,捏得牢牢的,“不嘛!這些是禮花,我要藏著,等舅舅跟蘇老師結婚的時候給他們用!”

三個人聽了,先是一愣,緊接著就都大笑起來。

參加完範妮跟夏鵬的婚禮後沒兩天,嵐嵐就帶著女兒奔赴了廈門。抵達時剛好是周五的傍晚,徐承開車去機場接的她們。

圓圓已經把“賴學”那回事徹底拋到了腦後,她是第一次坐飛機,在機艙裏嘰嘰呱呱興奮了一個多小時,後來實在累了,靠著嵐嵐打了個小盹兒。醒來時,已經在異鄉,再一次陷入興奮和激動的狀態。坐在車子裏看外麵疾馳而過的風景,不停地打斷正在交流的父母,問這問那。

“今天晚上估計要尿床了。”嵐嵐苦著臉對徐承說。

圓圓耳朵尖,“誰?媽媽你說誰尿床?”

徐承樂道:“圓圓別急,媽媽不是說你,說她自己呢!”

“去你的!”嵐嵐笑著瞪了他一眼。

距離離開森橋還有半年的時間,不過徐承已經開始放緩工作節奏,尤其是妻子和女兒來了之後,周六周日雷打不動地在家休息陪家人。

喬世宇在第二天中午請他們全家吃了頓飯,席間隻顧著拉家常,一反常態沒有談那些挽留的話,大約知道多說無益,徒增反感。嵐嵐卻對他剛直的脾氣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私下裏跟徐承說:“我覺得這位喬董將來應該幹得成大事。”

她篤然的口吻讓徐承莞爾,很快卻搖了搖頭,“能不能做得成不是個人意誌能決定的,很多時候大環境稍一改變,就有前功盡棄的可能。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嵐嵐皺眉睨他,“你怎麼這麼悲觀呀!”

“這不是悲觀,是客觀規律。”

“那你當初死乞白賴地跑廈門來幹什麼?”她其實早就知道他對所謂的事業從來不怎麼熱衷,如果生活在舊時代,她覺得徐承會是個最標準的英國老紳士。

徐承笑著撫了撫她的臉,“你不是很喜歡看‘亂世佳人’?裏麵的白瑞德明知南北方戰爭沒什麼意義,卻還是義無反顧地去參軍打仗。因為有種使命感,你可以對時事鄙薄甚至不屑,但身處這樣的時代,還是要有所為,哪怕最終也許失敗,隻有經曆過,才有發言權,道理其實是一樣的。”

嵐嵐仔細想了想,老實道:“我還是不太明白。”

徐承嗬嗬笑道:“那就別想了,小心一會兒又嚷頭疼,你隻要管好自己跟我們女兒就算盡到責任了。”

“還有你!”嵐嵐毫不客氣地敲敲他的腦門。

“嗯,還有我。”徐承把她的手拉下來,放在唇邊親了親,無限陶醉的表情。

有一天,他帶著嵐嵐跟女兒去海邊玩。

圓圓第一次看見海,不過這次出來,她經曆的第一次實在太多了,所以已經不像剛開始那麼一驚一乍。很安分地在父母給她規劃好的區域裏玩沙子,把它們捧起來,看著沙子從指縫裏一點點地漏掉,然後再捧起來,周而複始,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神奇的遊戲。

嵐嵐靠著徐承坐在沙地上,突然開口說:“張謹曾經來找過我。”

徐承嚇了一跳,立刻有些緊張,“什麼時候?她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嵐嵐仰臉詼諧地望著他,用手捏了捏他微微肅起的臉龐,“放鬆放鬆。”然後才正經說了起來,“就是上次我在這兒的時候,她說她要離開廈門了,跟我過來道個別。”

“哦。”徐承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你怎麼一直不說。”

“一直沒想起來,又不是什麼大事。”

陳棟的事讓嵐嵐對張謹跟徐承之間的困惑真正釋然。她不否認陳棟給她帶來了前所未有的衝擊感,那種震撼是連徐承都未曾給過她的,所謂的“激情”大概不過如此。

嵐嵐沒有告訴徐承陳棟最後的表白,她也學會了隱藏,現在她明白,這不應該算作欺騙,隻是不想添事兒。過去她總認為夫妻間要坦誠相待,現在反而不這麼想了,感情是最微妙也最不可理喻的東西,不按常規線路走,各自要保留一定的空間,硬性討伐對方的每一寸領土隻會讓彼此身心俱疲,她轉了個大圈才明白這個道理。

嵐嵐正在逐漸從過去那種對感情單一認定的思維中脫離出來,她願意相信,每一段真誠的感情都有它美麗的一麵,即便它不被世俗所容。隻因為每個人的一生,都會遇到很多人,有些人會為你動心,你也可能會為某些人動心,那與你實際的處境跟真正的選擇無關,也許僅是純粹的欣賞,而更多的時候,這樣的心動除了當事人之外,也許再無第二個人知道,甚至於很多愛戀,因為有著現實與道德的各種束縛,連它的主人都不敢向自己袒露心跡,如煙花般璀璨地在心頭綻放,短短的一瞬,之後歸於沉寂。可它們畢竟存在過,這也許就是人性的本來麵目,無法抹煞,唯有珍惜眼前,善待愛你和你愛的每一個人。

嵐嵐對感情因此又多了一份認識,但同時,似乎又少了點兒什麼。這跟“你得到的同時必將失去”的道理如出一轍。

她想,自己畢竟還是幸運的,在經曆過動蕩後仍能跟徐承相依相偎,這世間的不少夫妻因為類似的意外而分道揚鑣的也不在少數。一念及此,她沒來由地感到惆悵,喃喃地問徐承,“你會一直這麼愛我嗎?”

“廢話。”徐承親親她的額,看看三步開外開心玩沙子的女兒,眼裏溢滿了滿足,“你跟圓圓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寶貝。”

嵐嵐微笑著又向他懷裏靠了一靠,不再患得患失,她要的不多,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