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秦清語氣不善,趙高為避免惹火燒身,立刻躬身對她說道:“陛下吩咐小人,少夫人醒來立刻去準備膳食,小人先前告退,少夫人和王將軍慢慢聊。”說罷,不待其餘二人有何反應,一溜煙地跑出兩人的視線範圍。
王翦小心翼翼地看著秦清,賠著笑臉說道:“妹子,你先別發火,聽大哥慢慢跟你說。”
“哼!”秦清一聲冷笑,“大哥還有什麼好說的,你明明知道我一直在想辦法救荊軻,非但不出手幫忙,反而跑到嬴政麵前去泄密!如果荊軻有什麼閃失,你讓我該如何對餘管家和秀兒交待!”
秦清心中充滿怒火,隻覺得自己白長了一雙眼,居然會被親近的人背叛。雖然當初她與王翦結義時,曾經懷有一些私心,可是幾年相處下來,王翦待她著實不錯,她也把王翦當成親哥哥一般對待。可是為什麼,他現在會不顧自己的想法,徑自向嬴政告密!
瞞著秦清私自去找嬴政,王翦心中也有一絲愧疚,在臨淄時他看秦清多日愁眉苦臉的,都沒想到什麼辦法阻止荊軻,所以才想到了告訴嬴政。他認為以嬴政對秦清的感情,必定不會讓她如此為難,替她想出兩全其美的法子。
雖然他不明白,嬴政為什麼沒有阻止荊軻的行刺,反而刻意地順著荊軻的意圖,但是他相信嬴政,更加相信嬴政對秦清的感情。沒有什麼具體的原因,這隻是一個男人對男人的了解和直覺。
王翦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滿臉正色地對秦清說道:“妹子與大哥相處那麼久,難道還不了解大哥的為人?正是因為你沒有辦法去阻止荊軻,所以大哥才選擇告訴秦王,免得你救不了荊軻,還會害了秦王的性命!”
他說的不無道理,秦清心中怒氣漸消,但是她心中依然不想原諒王翦,隻是生硬地說道:“大哥難道不相信秦清,認為秦清會害了秦王嗎?!”
“小妹可曾想過,如果秦王事先並不知道荊軻前來行刺,是否能躲得過他一擊?”王翦當時雖然沒有在現場,但是他在得知行刺的消息後,曾派人去打探荊軻的底細,得知他武藝十分高強,如果以有心算無心,嬴政性命堪憂,這也是他再三考慮後,決定事先告訴嬴政的原因之一。
秦清輕咬著下唇,低頭不語。她的確沒有想過,如果嬴政事先不知道荊軻要行刺,能否躲過那場刺殺。她隻是主觀地認為,既然曆史上的嬴政沒有死,那麼現在的嬴政就不會輕易地死在荊軻手中。但是她卻忘了,曆史隨時有可能會被改變,而她是穿越者,很有可能就會是那個改變曆史的關鍵。
這一點的確是她大意了,想到嬴政可能會因為她的疏忽而死在她的麵前,秦清的臉色不由得發白,眼下才不過是春暖花開,她的背後竟出了一身冷汗。
見秦清此時臉色難看,又想到她連日奔波回到鹹陽,身體正是虛弱的時候,王翦不忍對她過多苛責,滿懷關切地說道:“小妹剛剛受過驚嚇,不宜在外久立,咱們進屋裏說話吧,愚兄還有些事想告訴你。”秦清輕輕地點了點頭,順從地跟著他走進寢宮。
看著秦清坐下,王翦小心地問道:“小妹心中可有責怪秦王,怨他既已知道內情,卻依然隨了荊軻的心意,讓他有機會出手?”他不知道秦王此舉的目的,但是他相信秦王肯定會有自己的理由,隻是依秦清的性情,此時恐怕會心生怨憤。
自己真的在責怪他嗎?秦清心中也沒有答案,如果王翦之前不說那番話,她的心中的確會怪嬴政。但是現在她隻要回想起嬴政遇刺的那一幕,便感到心中絞痛,幾乎快要窒息一般,又怎麼會去責怪嬴政。隻是她想不明白,嬴政既然已經知道,為何還要冒著生命危險,讓荊軻有機會出手?
想到此處,她心中難免生出怨氣,隻是此時她不是怨恨嬴政隱瞞知道行刺的事,而是怨他不顧自身的安危,讓她替他擔足了心。
王翦看出秦清心中所想,歎了口氣說道:“其實我也不知秦王為何以身試險,但是我知道不論是何原因,秦王對小妹都是一片真心。”
“既然一片真心,他為何又裝做不知!”秦清話說出口,帶出一股酸意。
“有時對一個人好,未必要時時刻刻地掛在嘴邊,秦王為小妹做了許多事,隻怕小妹從來不曾知道。”王翦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當初嫪毐謀反,秦王本欲殺了兩名逆臣之子以絕後患,隻因小妹心有不忍,秦王硬生生地忍了下了心中的殺意,隻為了不做小妹眼中的殘暴之人。小妹隻知朝堂上對此事有爭議,卻不知秦王為此事何等的為難。後來呂相國私自帶人進宮殺了兩個孩子,才算解決了秦王為難的處境。”
“難道為了王位的穩固,就要犧牲兩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麼?而且那兩個孩子還是他同母異父的兄弟!”秦清忍不住出聲反駁,雖然她知道兩個孩子日後有可能會成為禍端,但是心中仍然抱著美好的願望,希望他們能長大成人安穩地過完一生,隻不過現在這一切都隻了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