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一吻定情】
我出了木屋,屋外那些泛著藍光的花很幽豔。
鬼醫站在欄杆旁,問道:“這些花怎樣?”
“幽豔。”我回答,接著我問,“為何看到這花,莫名感到一股悲傷。”
他說道:“此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開之時無葉,葉生之時無花。花葉生生相錯,永不能相見。”
“原來如此。”
“不僅如此,你可知這花叢下方是無數的屍骨。”
“屍骨?”
他看向我:“不錯,屍骨,皆是那些有情卻不能終成眷屬之人,和那些武功高強之人的屍骨。縱你無敵一世,到頭來,不過枯骨一堆。”
“既然人人都會死,那為何不讓天下人都記住,哪怕是你死了之後。”
他問道:“那接下來,你還是要繼續去和司馬長風爭那天下第一的頭銜?隱居於世,過平凡人的生活就這麼難嗎?”
“這十三年裏,我本就無心再戰,可是那些人非要來送死。隻有我成了天下第一,得到了這個頭銜,他們才會怕我。”
“十三年前那個殺人魔頭風宿已經死了,與‘影刺客’軒轅神奴同歸於盡的。”鬼醫緩緩說道。
我看著這些花,沒有說話。
他望我一眼,接著說:“再過兩月便是春,天目湖畔,風光無限。”
說完他就進屋了。
我坐在木屋外的過道上,靠在屋壁的木頭上撫摸著那把陪了我十九年的劍。
這把劍是爺爺在我十五歲那年送我的,寒鐵所鑄,鋒利無比。
在以前找鬼醫的途中,能給我些許安慰的,便隻有這把劍了。
我腦中回憶著我練劍時她在旁邊觀看的情景,我殺人時她閉眼的情景,以及那些被殺的人,還有在我劍下掙紮的而死的人。
我不知道我以後的路,從我決定上山準備拜師禮物的那一刻,我就沒有想過能活到明天。
二十六年來,每一天都是如此。
站起身,走進屋裏。
她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可能是聽見我進來了,她睜開眼,看著我笑了。
就這樣過了七日,經過調養,她的傷已經痊愈,我們辭別鬼醫,出了藥王穀。
一路上,她如同以前一樣,安安靜靜的跟在我身後。
而我卻在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辦,我…真的能放下手中的劍嗎。
她似乎看出了什麼,走上前與我並肩而行。
她在幫我做選擇。
三個月後,我們到了天目湖,冬季剛過,這裏的風景卻已很美了。
我們到鎮上找了一家客棧,一番清洗打扮之後,我仿佛又變回了十三年前的那個我。
走出房間,她也正好出門。看見我變了樣子,她不禁微微一笑,似乎並沒有趕到驚奇。
是啊,對她而言,那個滄桑的我,不過才和她相處三個月而已。她說:“左右閑來無事,不如出去轉轉吧。”
我點頭,回房中放好劍。
如若帶著劍去,恐怕會煞了這美景吧。
看見我空手出門,她又笑了。
街上人來人往,有許多書生打扮的人,還有許多像大家閨秀的女子。看來這裏的風景果然不一般,能引得這麼多才子佳人前來。
他們有說有笑,而我的臉卻永遠是這副表情,即使是把手中的劍放下了,但是也放不下我心中的劍。
這便是我的宿命嗎?
作為一把劍的宿命。
不知不覺天快黑了,找到一家飯館點菜。吃完之後,月已掛上空中。
這裏白天雖然人來人往,但晚上卻十分寧靜。
尤其是出城之後的這條路上。
寒冷的月光從我們腳下的青石板上流過,一間間茅屋點著明亮燈火,此情此景,竟讓我有了一絲莫名的衝動。
她笑著跑到我前麵去,斜著身子,側過臉對我一笑。
我呆在了原地。望著她,她臉旁的明月變得模糊了,將她的臉襯托的更加動人。
這一刻,我已經不是一把殺人的劍,而是她的情郎。
我走上前去,對著她的唇吻了過去。
她似乎很驚訝,睜大了眼睛,不過很快便抱住了我。
不久之後,我離開了她的唇。借著月光細細的看著她的臉,而她害羞的把頭偏到了一旁。
遠處天邊的明月,那月下便是天目湖了。平靜的湖水將明朗的夜空完完全全的倒映了下來,就好像那不是湖,而是另一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