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在《滾滾紅塵》中有句台詞:“這種人說好聽點兒,是文化官,說難聽點兒,是漢奸,你幹幹淨淨的一個大小姐,惹這種人幹嗎?”這句台詞好像是為張愛玲量身定做的。

張愛玲在24歲那年結識了38歲的胡蘭成,並很快地墜入愛河。但是由於胡蘭成有妻子而且背景不清不楚,因此張愛玲的姑姑張茂淵反對他們來往,張愛玲很敬重自己的姑姑,於是寫了一張字條給胡蘭成:“明天你不要來了。”可是送出去了又後悔了,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可以讓自己動心的人,如果就這麼放棄了、錯過了、永不見了又怎麼會甘心?如果這段感情就這樣結束也就罷了,張愛玲的愛情夭折了,但是也少了之後的苦楚,可惜沒有完,胡蘭成最終還是來了,於是他們戀愛了。

確定了關係的兩個人並沒有改變之前相處的模式,胡蘭成依舊在南京工作,一個月回上海一次,住一周左右,然後回南京。與之前唯一不同的是,胡蘭成每次回上海不再回自己的家,而是直接到赫德路,先去看張愛玲。他們一起談詩看花,喁喁私語,一坐就是一整天。

張愛玲知道胡蘭成的漢奸身份,知道他有妻子,知道他風流成性,而且和自己年齡又相差那麼多,為什麼還會選擇和他在一起?而且胡蘭成最終辜負了她,所以很多人都為她惋惜。她卻不覺得,也沒有後悔過。她心甘情願地為他煩惱,為他傾心,為他委屈,也為他堅持。在送給胡蘭成的照片後麵,張愛玲寫道:“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裏,但她心裏是歡喜的,從塵埃裏開出花來。”可見張愛玲是心甘情願讓自己沉淪在了胡蘭成編織的愛情裏。

愛不可能一無所圖。明知道他不是良人卻不願放棄,一定有自己的理由,而張愛玲的理由很簡單,因為胡蘭成是懂她的。懂她貴族家庭背景下的高貴優雅,也懂她因為童年的不幸而生成的及時行樂的思想。僅僅這一個“懂得”,也許就是張愛玲愛上胡蘭成的最大原因。加之,張愛玲是一個不世俗的人,她不會用塵世的價值觀去評價胡蘭成。而且雖然她出身世家卻沒有政治觀念,所以在她的眼中胡蘭成就隻是一個懂她的男人而已,隻要這個男人是懂自己的,那麼他是誰,是做什麼的,又有什麼關係呢?至於他的花心、情人無數,她出生在那樣的家庭,無論是祖父還是父親哪個不是妻妾成群,她何曾見過癡情專一的人?所以她對做男人唯一寵愛的人從不抱希望。因此她在寫給胡蘭成的信中才會說:“我想過,你將來就是在我這裏來來去去亦可以。”

張愛玲從小缺少父愛,而大她十餘歲的胡蘭成滿足了她的戀父情結,年齡自然也就不是橫在他們情感之間的障礙了。她想得到的在胡蘭成身上都找到了,至於其他的還有什麼好在乎的呢?所以她不在乎世俗的眼光,愛得那麼超凡脫俗。

每一段戀情都有它開始的理由,陷入情網的雙方都能夠從對方的身上找到自己想要的,否則愛情也不會開始。可能有人會說,愛情也有純粹的時候——一塵不染、不求回報,可是那樣的愛情可能隻有在瓊瑤的小說中才能夠看到吧!每一段愛情都是有所圖的,隻不過愛情主角不同,所圖的東西也不同罷了。可能有人像張愛玲一樣,隻因為對方理解她,於是甘願落入情網,也可能有人因為看重錢財、看重臉蛋,或者看重品格、看重才學,或者就單純地想戀愛而開啟一段感情,無論哪一種,愛情都是有所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