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捂緊嘴,心下歎息不已,這是真沒救了吧?
陳琦甘玉瓊兩人臉色慘白,雙雙跪倒在地上,直直的看著場中的少年。
“壓住他,避開傷口。”左翎大喊,扔開鑷子。
依次扒掉銀簪,“銀針。”
白君守迅速遞上,左翎手速成影,幾乎是瞬息間,銀簪被銀針代替,陳文昂的整個胸口,也被紮了無數穴位。
又對著手腳指紮下去,擠出烏黑的血珠。“來幫忙。”
陳文昂的抽搐痙攣小了些,秦直抒一個人能摁住,沈濟世白君守鬆開手來幫忙在雙臂上推拿,擠出血珠。
左翎擠一條腿彎,還有一條腿招來唐小孟,“你也來。”
唐小孟扔開手裏的棉布,還有些不敢下手。
沈濟世瞪他一眼,“趕緊的。”
唐小孟趕緊蹲下,學著左翎的樣擠壓。
四人不敢停手,一直到血珠變成紅色。
這是積壓在體內的血塊,出來了就好。
左翎覺得唐小孟的手感不錯,“過來,我教你。”
唐小孟愣愣的過去,看左翎動手,“從雙耳後順著直線往下摁壓一直到頸窩,用拇指旋轉兩圈,再重複剛剛的動作,力道均勻適中,每二十下停三十息,用鹽水給他潤唇,嘴裏的參片也勤換,能做好嗎?”
唐小孟連連點頭,“能,能做好,”不能也得能,心裏徒然激蕩,覺得身兼重任,責任感突突往上漲。㊣ωWW.メ伍2⓪メS.С○м҈
陳文昂平穩了下來,左翎繼續治療。
“剛剛拔除的木刺在肺葉上,進而引起的抽搐痙攣,現在需要將受創的肺葉先縫合,針線。”
秦直抒遞過去,左翎道,“患者陳文昂情況不同,他體內的創口很多,且本身體質很弱,我們沒有可融合的線,所以在縫合時,要仔細考慮,非必要的,能不縫合就不縫合,免得造成二次傷害,難以恢複。肺葉的創口太大,這是必然的,我們縫合時也講究位置,角度和方法,為拆線提供最便利的方法。”
兩個老徒弟聽得很認真,旁邊按壓的唐小孟也伸長了耳朵聽,難怪平時覺得自家師傅行為怪異,原來是在學這個嗎?
圍觀眾人驚異不已,小婦人說的他們聽不懂,所做的他們也看不懂,但直覺很了不得,看已經被判了死刑,早該咽氣的少年,現在還在喘氣就知道。
雖然少年看起來不像會活的人,但現在都還沒死,足見其本事。
肺葉縫合後,左翎繼續拔除木刺。
後續很順利,但花費的時間卻很長,不知不覺間,太陽開始西斜。
左翎渾身都在微顫,長時間的保持同一個動作,雙腿已經跪得沒了知覺,雙手也僵硬如鐵,額角突突狂跳,雙眼酸澀,布滿了血絲。
左翎稍稍動了一下,那種酸麻,讓她恨不得死一死。
“還有最後一根,這根在主動脈血管上,一旦拔除就會大出血,我們必須在十息時間裏,完成縫合,所以我需要幫忙。十息內完成縫合你們還做不到,就要幫我拔除木刺。拔木刺需要力道和準確度,尤其是這根在血管上的,你們誰來?”
沈濟世和白君守在之前幫著縫合了一些不要緊的傷口,為左翎減輕了些負擔,但縫合血管,他們別說做了,就是抓都抓不住,左翎不指望他們。
但拔除木刺這活,兩人也沒有信心做到,一時間陷入兩難。
“我來。”
三人看去,秦直抒看著左翎,邪魅的俊臉上帶著玩世不恭,但狐狸眼裏,是難掩的自信和果斷。
左翎笑,“好。扶我到前麵,我們配合來。”左翎覺得自己雙腿已廢,隻能靠別人幫忙。
秦直抒直接抱著她放在陳文昂跟前,自己蹲在他身後。
左翎深吸一口氣,道,“我會在你拔出木刺的瞬間抓住血管,老白和老沈,一個在第一時間用棉布洗幹淨血跡,一人遞上針線鑷子,必須快,所以就要我們配合默契,準備好了嗎?”
三人點頭,目光如矩。
其他眾人竟是緊張得下意識抓緊了旁邊的人,一整天的站立和太陽炙烤,都沒能阻止他們看熱鬧的熱情,從上午站到了此時。
台階上,林子裏的樹杆上,全是人,有之前留下的,也有後來聽了消息趕來的。人很多,但好在大家都遵守次序,沒吵沒鬧,沒有擁擠,都安安靜靜的看著。
太陽下山後,山林裏的光線暗了下來,山上的和尚拿下來不少火把,將這一片照得明亮。
大鍋裏的熱水不斷翻滾,還煮著白布,煮好了又烘幹,送到帷布圈裏。
整個現場,也就隻有熱水翻滾的聲音。
左翎活動活動手指,現在才是拚手速的時候。
纖細的雙手,在所有人捂住口鼻,瞪著不可置信的雙眼下,伸進了陳文昂的腹腔內,找到創口位置。
“我數到三。”
三人點頭,左翎抿了抿唇,輕道,“一……二……三。”
“噗……”
“啊……”眾人驚呼,又趕緊捂緊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左翎衣衫,滿頭滿臉都是,直接噴進了眼裏,完全睜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