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我們仨溜著牆根跨過那個臭烘烘的尿桶,幾乎就是趴著接近了酒缸。支楞著耳朵聽聽沒動靜,膽子也就大了,據我猜測老劉頭絕定是睡死了。我先起身撲啦撲啦自己身上的土,打量了一眼那口大酒缸,說實話還真不小,黑乎乎的表麵,上麵蓋著一草帽蓋子。我上前一步掀開酒缸蓋子,嗬您還別說,這酒味還真是香。過去那酒不像現在摻上亂七八糟的東西,那可真是純糧食釀出來的,好聞的要命。眼看哈喇子都快淌到地麵了,心說這酒絕對是好東西,怪不得那麼多人喝它,而且看來喝上還挺高興。
我彎著腰回頭一招手:“相濡,放好風,把瓶子給我。”拿著瓶子我用右手就往酒缸裏插,心想先灌它一瓶子再說。瓶子插到酒缸裏,觸手碰到一個軟乎乎的玩意兒,嚇得我心裏一顫,這酒缸裏有東西!還沒把手縮回來,手脖子嗖的一緊,一股大力傳來,瞬時我就站起來了,胳膊肘還搭在缸沿上呢,差點沒給我掰折嘍,幸虧我反應快,不然我這小胳膊從此以後可能就要朝裏拐了。
兔子急了還咬人,更何況哥們我還跟姥姥學過些日子,我也不是吃素的,腦子飛速一轉,什麼東西能泡在酒裏這麼長時間沒事兒,我今天可能碰到吃葷的主了。想歸想,右手被那玩意兒抓著,左手照常還能活動。酒缸太大,我站在那胳膊還是掰的生疼,一不做二不休,我兩腳離地蹬住酒缸肚子,左手撐住缸沿就開始使勁往外拽。
旁邊那倆這老半天剛反應過來,相濡壓低聲音道:“酒有那麼好聞麼?瞅你小子那點德性,怎麼上缸沿了?”我咬著牙擠出一句話:“你大爺的,快拉我,這缸裏有東西!”就聽那倆“呀”的一聲,而後一雙小手開始抓住我的衣服使勁兒往後拽,勁兒還挺大,應該是倆人串一起拔蘿卜。別看這酒缸老大一個,仨孩子的勁兒也不小,這使勁兒倒不要緊,就見這大酒缸一歪,我心裏道了一聲壞了,接著一個屁蹲從缸沿上被拽下來了,隻聽“咣當”一聲響,鋪天蓋地那是一個酒香,我心說完了,這下這禍算是闖下了。
屁股雖然被蹲的生疼發木,我可沒忘了缸裏還有個東西沒見著,腳下一個支楞站起身來。還沒站穩,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迎麵旋起一陣陰風衝著我麵門就來了,我後麵還有倆呢,想蹲下躲過去那倆指定遭殃。我身子稍微錯了一下,右手衝著那黑影狠狠一個側勾拳,我心想管你什麼邪物,這鎮魂拳不信撂不倒你。這一拳不負我望,夯的結結實實的,不過瞬間我就後悔了,他奶奶的這是什麼玩意兒,剛才明明摸起來軟乎乎的,怎麼這一拳就像夯在鋼板上,好懸手骨沒給我打骨折了!
我的手不好受,那玩意兒也吃了大虧,別看我隻有六歲,這一拳要是砸在人身上,能把人三魂七魄給敲掉一半去。隻聽那玩意兒“吱”的一聲慘叫,繞過我反過身直衝孫相濡還有孫以沫就去了。我說哥們你還真會挑軟柿子捏,打不過我就中場換人啊!說時遲那時快,其實這也就是吹的,我就那麼往前一撲,右手還疼著呢,用左手猛地向上又是狠狠一拳,這下可是拚了我小命了,大不了回家讓姥爺給我敷藥。不過這次讓我大吃一驚的是這次居然是軟的!軟就軟吧,就感覺左手一陣刺痛,而且是明顯的一圈,原來我把拳頭塞到它嘴裏了!就聽“哢嚓”一聲,那玩意兒倒飛回去兩米多,發出一陣“呃呃”聲繞著院子到處亂竄。我也好不了哪兒去,硬生生砸到後邊兒那倆身上,眼冒金星,抱著左手疼的亂轉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