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蘇老爺一再囑咐那兩個黑衣人:“趁家家戶戶吃團圓飯、放鞭炮這個點,你們點火。冬天幹燥,老婆子院子裏全是引火的草。完事後,人家還以為是鞭炮引燃的呢?記住啦,要親眼看著那個老婆子被燒死。不然……”
“是,是,老爺,我們記住了。”兩個黑衣人連連點頭,這趟生意做得劃算,放一場火,對付一個孤老太婆,對他們哥倆來說,簡直就是牛刀殺雞嘛。
目送黑衣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蘇老爺得意地哼著小調兒往府中走來。哼,這個王家老太婆,當初不識抬舉和他爭小芳。如今又擋著他發財的道,真是活得不耐煩了。黃土都沒到鼻孔口了,幫她一把,早點兒去閻王爺那吧。免得受人間的苦。
今晚是年三十,蘇老爺看著自己一手打下的這一片大宅子,處處燈火明媚,流光溢彩,有所感慨。想到夫人今晚會和大家一起吃飯,兒女們的事情還是和夫人說,最能貼心。
“欣穎,你娘呢?不會還在佛堂吧?”蘇老爺找了一圈,還是不見夫人。
“娘說有點事出去一趟。爹爹,你又不是不知道,娘每年這個時候都要出去的啦。”蘇欣穎從小就看到父母不和,爹爹眼中就隻有生意,對娘親的事情,從來不上心的。
“哦,那她去哪裏了?”蘇老爺尷尬地笑笑,女兒麵前,他就是一個飽含深情的父親。
“不知道,娘說她很快就回來,叫我們不要擔心。”
再說段府這邊。
“丁丁,我們去放鞭炮。”段靖安開心地拉著丁小靈,桌子上已經擺滿了丁大嫂做的菜。白先生和黃伯跑進跑出地給丁大嫂打下手,人人臉上樂嗬嗬地。
段老爺卻衝他們擺手,“哎哎哎,今年這鞭炮,要讓靖平來點。寓意我們段家來年的生意紅紅火火!”大家齊聲叫好,卻不見段靖平和冷珍珠的人。
“老爺,大少爺和小姐出去辦點兒事,一會兒就回來。”丁小靈生怕段老爺責怪段靖平,說話時表情誇張,想引開他的注意力。
“我們回來啦!”
段靖平和冷珍珠攙扶著一個老奶奶進了院子,大家愕然。
“爹爹,這是城東那邊王家奶奶。昨天下午她來店裏買布,我見她行動困難,就幫她把布送到了家裏。”段靖平的笑容格外溫暖,聲音也讓人著迷。“老奶奶家裏隻有她一個人,我便去接她過來了。我想和爹爹商量的……”
“靖平,你做得對!”段老爺打斷兒子的話,善良是每個人都應該有的本性,靖平能這樣做,他高興。
“段老爺,你的這對兒女可真是好心啊!特別是貴公子,將來必定成大氣!”老奶奶的穿著雖然陳舊,但收拾得卻幹淨利落,不像昨天那樣兒了。
“哈哈,承您老貴言,多謝多謝!”
段靖平和冷珍珠相對一笑:要不是叫上冷珍珠一起,老奶奶還真是說什麼也不會跟段靖平回來呢。冷珍珠把自己的身世跟老奶奶從頭到尾地講了一遍,又講段老爺菩薩心腸,收自己做義女。講到動情處,她一顆顆晶瑩的淚珠直往下掉,看得老奶奶心疼不已。
“唉,當年我在街上碰到一個賣女兒的,也想買來做義女,好有個伴兒。想不到那惡人卻來跟我搶。小姑娘的父親見錢眼開,竟把她送進惡人家做了丫環。”老奶奶說起當年的事,還是惋惜不止。
“那惡人……那惡人……後來我聽人講,那惡人強行占有了小姑娘,令她懷孕。後又親手淹死剛出生的女兒,致使那可憐的小姑娘投井自殺。當年,我看那小姑娘眉清目秀,就想讓她承歡膝下的……”老奶奶幾乎泣不成聲。
“什麼人竟然做出這種發指的事情,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下得了手?”段靖平實在聽不下去了。
“他說那女兒生下來有十一根手指頭,將來會壞了家裏的運道……唉,這些做生意的,一心就鑽進錢眼裏,什麼親生女兒,不過是院子裏的一棵草。”
“不說這些了,都過去了。”老奶奶感歎冷珍珠遇到了好人,與當年那個小姑娘,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老奶奶,您就跟我們走吧,這大過年的,您一個人在家……”冷珍珠眼裏淚水未趕幹,“您說的那個小姑娘若還活著,也會感念您一片好心,希望您過得好好的。”
段家上下,對這位新來的老奶奶非常熱情又尊敬,段老爺拉著老人家上坐。說家裏有一個老人就是不一樣,老奶奶好多年不曾這樣被人圍著了,臉上皺紋雖多,笑起來仍然充滿慈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