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小人難防(1 / 2)

萬曆五年的科舉大考結束後,張居正的次子張嗣修高中榜眼,這在朝堂內外又引發了一場小風波,紛紛都傳這是張居正徇私舞弊的結果。但其實,張嗣修決定參加本次科舉後,張居正為了避嫌,就沒有參與這次科舉的前後所有事情。

按照大明的科舉規矩,會試的前三十名進士會進入殿試,由皇帝親自出題,在皇帝和群臣的親自監督下,在皇宮太和殿大殿內當場做題,然後由群臣和皇帝現場交叉閱卷,最終決定這三十名的最終排名。因為避嫌,張居正並沒有參加殿試,也沒有試圖打探過萬曆帝會在殿試上給眾學子出什麼試題,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的次子張嗣修之所以能奪得榜眼,多少依然和他有一定的關係,哪怕是被動的。

殿試過後,馮保私下告訴張居正,張嗣修之所以能取得榜眼,最開始是由禮部尚書餘有丁建議的,其他大臣聽後也沒人反對,最終萬曆帝欣然欽點張嗣修為榜眼。

馮保提醒道:“老張,咱家感覺你被那個餘有丁給算計了,而且還是被無可反擊的陽謀給算計了。”

張居正皺眉道:“是呀,無論我家嗣修究竟是不是名正言順的榜眼,因為老夫內閣首輔的身份,隻要他被擺到那個位子上去,就一定會受到世人的質疑。無論老夫怎麼解釋、嗣修自己,又如何證明自己也基本於事無補。這個餘有丁看似是個書呆子,沒想到竟也如此陰險。”

馮保冷笑道:“老張啊,你白在官場上混了三十多年了,向餘有丁這樣能爬到如今這個位子上的人,又有幾個是易於之輩呢?”

張居正又問道:“當時餘有丁提議我家嗣修可當榜眼的時候,其他大臣都是什麼反應呢?”

馮保想了想,然後一五一十的詳細說道:“馬自強因為身體不適,沒有參加殿試評審,你是知道的,申時行在殿試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因為有緊急事情要去處理,中途就離開了。當時咱家以為隻是巧合,現在想來應是餘有丁或其他人,故意設局有意調開申時行的,因為他們知道申時行是你的心腹,生怕計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被申時行識破並阻止。”

說到這裏,馮保不禁有些自責道:“也怪咱家當時一時愚鈍,在餘有丁提議你家老二可當榜眼時,咱家沒有立即反應過來,等皇上欽點完進士名次後,咱家才後知後覺得慌然過來,可那時候也已經遲了。”

張居正擺了擺手道:“馮大伴,有人處心積慮的針對老夫,這是有心算無心,即便老夫自己在場也同樣防不勝防。這不怨你,你也無需自責,你隻管接著往下說,當時張四維以及其他人都是什麼反應?”

馮保接著道:“餘有丁說出提議後,張四維第一個站出來表示讚同,並在皇上麵前大誇你家二公子如何文采了得,如何能力出眾。”

張居正的臉色逐漸陰沉下來,繼而道:“以張四維的那些鬼心眼,他不可能意識不到這件事有可能會帶來的後果。他當時表現的如此積極,看來也是居心不良。”

馮保憤憤不平道:“誰說不是呢!那個張四維一看就是個兩麵三刀的陰險小人。老張啊,不是咱家說你,當初你怎麼就瞎了眼,把張四維這個卑鄙小人給提拔進入內閣了呢?”

張居正苦笑一聲道:“老夫大力推行變法改革,正是急需用人之際,張四維雖然心思不純,但是他的能力絕對沒問題,尤其是在稽核理賬這一方麵,朝中無人能出其右,放任不用、未免可惜。哎,老夫本以為,自己能全完震懾駕馭得了此人,但我終究還是小瞧了此人的野心與能力了。”

馮保又道:“除了張四維之外,禦史丘橓、給事郎楊廷相等人也,表現得格外積極。”

張居正疑惑道:“張四維素有爭當內閣首輔的野心,這我知道,那個餘有丁,因為之前老夫曾反對他進入內閣,所以才對老夫耿耿於懷,這我也知道。可是那禦史丘橓、給事郎楊廷相倆人,最高也不過是個四品官吧?老夫甚至都記不清他們的名字,對他們幾乎毫無印象,他們又為何幫著餘有丁陷害於我?”

馮保道:“咱家剛開始也納悶呢,後來派人查過之後,才發現這倆人和你之間的恩怨。”

張居正更不解了:“老夫都對他們兩個沒什麼印象,又能有什麼恩怨呢?”

馮保道:“你張閣老擔任內閣首輔兼首席輔政大臣這幾年,得罪了多少人,你自己恐怕都不知道吧?你高高在上,自然認不全下麵被你得罪的人,可是下麵這群人,可一個個都牢牢記著你呢。先說那楊廷相吧,他爹是剛剛告老還鄉的戶部官員,原本剛在他們老家開設了一家私人書院,不久前,你提議朝廷查撤所有私人書院,他們家的書院自然也在查封範圍之內,你這不就得罪他了嗎?再說這個禦史丘橓吧,他原本不是禦史言官,而是在刑部任職,據說有一次,你抽查刑部卷宗時對一件案子很不滿,於是告訴刑部尚書負責此案的官員,今後不得重用,所以,刑部尚書就找理由把丘橓給罷免了,後來丘橓找了各種關係才又混上來了,如今的禦史言官一職,也因此他才會對你十分惱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