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四憤憤不平道:“這個張四維可真陰險啊!老爺,依小的說,您就該提早把張四維這個卑鄙小人趕出內閣,省得他將來得勢後會恩將仇報!”
張居正無所謂的淡淡一笑道:“嗬嗬,老夫從頭到尾,就沒把張四維這個卑鄙小人放在眼裏,對他也從來不會真正信任。也就是看他還有可用之處,所以才一直把他留在內閣裏的,放心,隻要老夫還活著,張四維這個家夥就翻不出什麼浪來!老夫對他不會施恩,同樣也不懼他如何仇報。”
馬小四問道:“老爺,你打算怎麼辦呢?”
張居正沉吟片刻,然後對馬小四道:“掉頭去五柳居素食齋,然後你悄悄去把禮部尚書潘晟請到那裏,本官有事要和他談。”
潘晟也算是張居正心腹之一,隻是此人自入仕以來,隻在翰林院和禮部任過職,缺乏實幹經驗,所以張居正才遲遲沒有舉薦他進入內閣,潘晟也明白自己才幹有限,因此也沒有任何怨言。
潘晟在馬小四的帶領下,來到五柳居見到張居正後,便問道:“張閣老找下官可是為了你下午和王錫爵的事情麼?”
張居正不屑道:“一個王錫爵還不值當的讓老夫如此上心,不過今天我要跟你說的這件事,倒也的確需要利用一下正對老夫心懷不滿的王錫爵。”
接著,張居正就跟潘晟講了張四維在李太後麵前進讒言,意欲利用皇上大婚大赦天下,好放過還在獄中的那些貪官汙吏,以此籠絡人心的事情。
張居正道:“這件事啊!嗬嗬,張四維和李太後都還瞞著所有人,隻等皇上大婚當天當眾宣布,老夫也是進宮麵見太後時,無意聽太後身邊的宮女無意中提了一嘴,這才上了心呢。”
張居正雖然這麼說,但潘晟心裏也明白,張居正必定在李太後身邊布置有眼線。
隻聽張居正接著說道:“不過,若是老夫在李太後還沒提起此事時,主動提出並反對這件事,難免不會讓太後心裏起疑,我在她身邊布有眼線,所以,還要想個辦法讓別人主動替我把這件事捅破。”
潘晟很快明白過來,繼而道:“張閣老的意思是,想借助王錫爵的嘴把這件事捅破?”
張居正點了點頭道:“不錯,隻不過具體怎麼做,我們還得好好商量商量,最好能讓王錫爵神不知鬼不覺的鑽進我們給他布的圈套裏去,利用他來個借水行舟。”
倆人秘密商議了一個時辰後,很快就有了計策,然後各自離開,消失在了茫茫黑夜裏了。第三天的朝堂上。
張居正無論說什麼事情,王錫爵都總會站出來反對或是說出一兩條不同意見。
等張居正不厭其煩的瞪了王錫爵一眼,話語停頓間隙,王錫爵立馬又站出來道:“皇上,臣有一事啟奏。”
萬曆帝以為王錫爵接下來說的話還是針對張居正的,本來不想讓他繼續說下去了,可是還沒等他找到堵住王錫爵嘴的理由,隻聽王錫爵就自顧自的大聲稟報道:“明年就是皇上大婚,如此大喜之事,理應大赦天下,以彰顯皇上隆恩。”
萬曆帝聽到王錫爵的奏報後,習慣性的把目光移到了張居正身上,等著張居正來拿主意。
張居正當仁不讓的站出來,語氣堅決的反對道:“皇上,大赦天下非同小可,絕對不可輕易施行。”
張居正話音剛落,他的一幹心腹,申時行、馬自強、潘晟等人就立刻站出來支持張居正,反對大赦天下。尤其是申時行、馬自強倆人對大赦天下一事反對的尤其激烈,當初張居正以雷霆手段進行官場反腐,他們兩個作為張居正的心腹也沒少出力,現在在獄中的那些貪官汙吏最恨的自然是張居正,其次就是申時行和馬自強倆人了,僅就這一點,申時行和馬自強也不會支持大赦天下。
張四維沒有表態,表現出一副兩不想幫、兩不得罪的態度出來,但他暗地裏眼神怨毒的看了一眼還在洋洋得意的王錫爵,在心裏大罵他是個蠢材,壞了自己計劃。哪怕張四維原本計劃借李太後之嘴,在皇上大婚當日宣布大赦天下,但是此時王錫爵提前在朝堂上提出來了,他反而不會支持王錫爵所提的大赦天下這件事了。道理也很簡單,因為是王錫爵首先提出來的,就算成了最大的功勞也是王錫爵,那些因此被赦免的貪官汙吏,最後也隻會在心裏感謝王錫爵,最後籠絡到人心的反倒成了王錫爵,與他張四維關係不大。
當然,在張四維心裏更不認為,憑借王錫爵的那點兒本事和威望,能在朝堂爭鋒上勝得過權傾朝野獨斷專行的張居正。這一點,就連張四維自己以及加上李太後都不敢保證,所以他們定下大赦天下的計劃時,根本就沒想過要把這件事情搬到朝堂上去討論,而是直接在皇上大婚當天直接由李太後當眾宣布,以此給張居正來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