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卦爺還是雪茄鼎爺,都在暗示馮萬樽,任何一種遊戲都是有規則的,你永遠別想超越遊戲規則。在任何一種遊戲中,遊戲規則的製定者就是遊戲規則的執行人,無論你將這種遊戲玩得多麼熟練,你永遠別做一個夢,那就是超越遊戲規則。你現在所做的一切,已經在踐踏這種遊戲規則了,一旦令遊戲規則製定者憤怒,後果是極其嚴重的,你的這種行為,是在自掘墳墓,是極其危險的。別說遊戲規則製定者不能容忍,因為你的行為實際上已經危及所有參與這種遊戲的人,有可能導致這個遊戲係統崩潰,所以即使作為你的朋友,我們一樣對你這種失去理智的行為不能容忍。
馮萬樽太年輕、太衝動,又處於這種極端激動的時候,完全感覺不到兩人對此事的不滿情緒,說:“華昌的行為,是明目張膽的作弊,這樣的行為,是對遊戲規則的公然踐踏。我被這種公然踐踏遊戲規則的行為侵害了,所以我要為自己討一個說法,這件事是我自己的事,與別人完全無關。”
“不,你錯了。”雪茄鼎爺以老前輩的口吻說,“第一,整個事件中,假若‘追雲一號’不是處於領先位置,不是領先五個馬位被拉停,而是處於第四處被拉停。你會如此憤怒嗎?你會認為這是典型作弊嗎?可能不會,你覺得這是一種技戰術。可見,你的理由並不一定非常站得住腳。第二,香港馬會一直以為,每年八百億的彩金流進了眾多普通馬迷口袋裏,你這樣一鬧,他們便發現,原來至少有一半的彩金被職業賭徒拿走了。即使他們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普通馬迷也不會答應,普通馬迷並不認為這是你們利用最先進賭博技術的結果,而會說是與練馬師或者騎師聯合造馬的結果。
你仔細想一想吧!我們是一個沉在海底的階層,如果你一定要讓這個階層浮上海麵,會出現什麼結果?人們會發現,整個香港富豪排名榜需要改寫,在前五十名內,出現了一大堆靠賭馬發財的人。也許,ICAC會引起重視,對這個群體進行調查。很快,他們就會發現,這個群體並不像他們自己所標榜的那樣,完全合法地賭馬,他們幫助黑道朋友洗黑錢;他們肆意操縱彩池,左右賠率;他們散布各種謠言,擾亂馬迷的投注。你可以認為你的行為完全合法,他們也有理由認為,你涉及很多非法活動。有什麼辦法?因為沒有一部馬會法或者賭馬法,也沒有一部賭博法。在全世界範圍內,賭博永遠是一個灰色地帶。我有一種預感,你如果繼續鬧下去,職業賭馬集團會一個接一個被ICAC請去喝咖啡,那樣的話,香港賭馬將進入多事之秋。”
兩天之後,馮萬樽帶著手下在ChinaMax喝酒,正喝到興頭上,一位谘客小姐手捧著一束鮮花走過來,非常禮貌地向馬神問好,然後將花送給了他,表示是有人托她送來的。馮萬樽的保鏢十分警醒,從谘客小姐手中奪過花,認真檢查了一番,果然從中找到一張便條。便條上寫道:“我們不喜歡太張揚的人,如果你不準備自己閉嘴,我們隻好代勞。”便條的落款是“香港職業馬迷公會”。
馮萬樽根本不在乎這種威脅,他甚至覺得自己真想找點事鬧一鬧。最令他感興趣的還是這個“香港職業馬迷公會”,為此,他打了很多電話,請教了很多人,幾乎他認識的所有職業賭徒,沒有一個人知道這個“香港職業馬迷公會”。顯然,這是一個為了恫嚇他而臨時成立的組織,甚至完全有可能是一個根本不存在的組織。
雖然馮萬樽不怕恫嚇,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與整個香港職業賭馬界為敵。什麼都可以犯,眾怒不能犯。你擁有一個明確的敵人並不是一件可怕的事,你擁有無數不明確的敵人那就十分可怕了。你永遠不知道什麼時候什麼地點什麼人會向你發起攻擊,你防不勝防。馮萬樽開始意識到,這件事自己確實做錯了,不是錯在自己與馬會較真,而是錯在將整個職業賭馬集團拖下了水。整個職業賭馬集團沒有任何一家願意和他一起下水,人家賺得不亦樂乎,幹嗎和他一起當這種傻瓜?幾乎所有的人都希望馮萬樽就此收手。那段時間,他收到了各種各樣的警告,有人甚至給他的辦公室寄來了子彈。別說是雪茄鼎爺和卦爺這樣的智者,就是朱文豪這樣的粗人,也已經意識到了整個世界都有和馮萬樽翻臉的危險。
朱文豪說:“我不管你說什麼想什麼,以前,我對很多事讓步了。但這一次不同,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讓步了。你必須立即停止一切活動。我讚同你的道理,但我不讚同你的方式,理由很簡單,因為你的方式已經危及很多人的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