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 :把我們全設計了(1 / 3)

這些也是卡奧利熟悉的,兩歲的時候,一直不知道母親是誰的他,偶然在這裏發現了一個暗櫃,打開後,發現滿櫃子都是膠片盒,盒上卻什麼都沒有寫。好奇之下,他在放映機上播放,當銀幕上出現畫麵的時候,他驚訝畫麵中的女人和自己竟然是那麼的相似。後來,他才知道,那就是他的母親。

這些膠片,全是利用衛星偷拍的。珍藏者便是他的父親。一個男人有多愛一個女人,看這些就知道,從他出生到現在,二十二年了,他的父親依然沒有看厭倦。

好久之後,放映機停止了,銀幕上的畫麵也跟著消失,卡奧利才打開燈。

室內一片明亮,讓坐在中央沙發上的安德魯回頭,他以為是米修,灰色的眸子充滿了被突兀打斷思念後的暴戾,當看到是卡奧利的一刹那,這些戾氣瞬間消散。他似乎還未從剛才播放的畫麵中醒轉,把卡奧利和另一個人重疊了。

香……

盡管已經是快五十歲的男人了,但安德魯似乎沒有改變多少,那種隨著歲月流逝而愈發濃厚的魔魅氣質,和天生的邪魅森冷,讓他像極了一位活了幾百年的大魔王,如同撒旦,永遠都是最俊美、最有魅力的魔王。

有時候連他這個做兒子的都覺得,撒旦會不會和自己的父親是同一個人,而安德魯·塔克·雷蒙特隻是他在人間的化名而已。

就連專情這一項,也超級符合魔王的標準——不愛則已,愛上了就是永生永世。

“父親!”他輕喚。

安德魯一震,仿佛從天堂瞬間掉落到地獄,灰色的眸子失去了所有的顏色,隻有濃濃的傷痛。

“我回來了。”卡奧利知道他還需要時間平複,這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回來,每次在這裏找到他的時候,都會上演這一幕。

好半晌,安德魯才恢複過來。“你怎麼回來了?”他手裏的雪茄被重新點燃,看著唯一的兒子,他眼裏有著很明顯的關懷。

“有事和您商量。”卡奧利走近他,蹙眉看著煙缸裏滿滿的煙蒂,再看看他手裏的那一根煙,二話不說,一把抽走,然後掐滅。

安德魯沒有生氣,隻是靜靜地看著已長大成人的兒子,是驕傲,還是喜悅,他自己也說不清,看著兒子,他就覺得陽光依然在他身邊。

“什麼事?”他給自己斟了杯紅酒,語氣是淡漠的,卻也是溫和的。

“我要加入AKA829小隊。”

搖晃酒杯的手停頓了一下,沒有暴怒,沒有怒喝,隻是輕聲問了句:“為了什麼?”

對於兒子要做的事情,他通常都是縱容的,甚至是屬於那種如果兒子要殺人放火,他還會無條件提供武器的父親。

“小悠!”

聽後,安德魯的酒杯又開始搖晃起來,隻是兩個字,他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雖然他們父子聚少離多,但並不代表兩人沒有任何聯係。相反,父子情深在他們身上更是體現透徹,一個眼神、一句話,他們都能知道彼此想幹什麼。

“古靈精怪的小妮子,的確要好好保護。”

卡奧利臉上則是寵溺的神情,“你不知道她有多聰明,把我們全設計了。”

安德魯輕啜著酒,眼裏有著同樣寵溺的笑意,“她像她的母親。”

有多像?像到除了她的母親之外,她是唯一能讓安德魯收起森冷表情的人了。

“加入可以,不過生意你還是要盡快學習一下。”安德魯提醒道。

他已經不像以前那麼熱衷於他的黑道事業了,幾乎處於退休狀態,一切的事務都有手下在打理,所謂的生意也已經逐漸漂白。隻不過在黑道混一日,想要離開就並不容易,現下是屬於遊走在灰色地帶,黑白兩道都不敢輕易惹他。至於卡奧利要加入WFP,他根本不擔心,仿佛他加入的不過是一家俱樂部。

“我會的。”卡奧利答應道。

這對他來說,並不是一件難事。誰讓他不僅繼承了父親的狠絕,也繼承了他母親的聰慧呢!

喝盡杯中的酒,安德魯顯得很滿意。

“父親,要不要喝海鮮粥?”該商量的事情既然有結果了,那麼做兒子的也該盡盡孝心了。

安德魯的臉上瞬間綻放出光彩,“好!”

或許沒有人會想到,富可敵國的安德魯·塔克·雷蒙特,獨獨鍾情於一碗價值隻有幾美元的海鮮粥。曾有一段時間,他以天價招聘廚師,競聘的題目就是海鮮粥,卻沒有一個廚師能讓他滿意。

那還是卡奧利十一二歲的時候,當時他也不知道父親為何獨獨熱衷於普普通通的海鮮粥,直到米修告訴他原因,他才知道。父親不是愛吃海鮮粥,而是想借著海鮮粥,去懷念一個人。那個人曾答應過他,隻要他愛吃,她一輩子都會為他做。那個人就是他的母親慕容悠。

情到深處,或許就如他父親這般吧。

因此,卡奧利便開始學做海鮮粥。他依然記得,當他第一次做給安德魯享用的時候,安德魯有多高興,仿佛得到了世間所有的一切,甚至連調羹都拿不穩。這便成了每次回到家,他一定要做的事情。

熱氣騰騰的海鮮粥放在安德魯麵前的時候,他灰色的眸子裏含著水光。

拿起調羹,他輕輕地舀起粥,嚐了一口,新鮮的銀魚混著甜香的米粒在他齒間融為一體,有說不出的鮮甜,一如他記憶中的味道。他像是舍不得吞下去似的,每一口都要在嘴裏含上好一會兒。

透過粥冒出的熱氣,他像是回到了過去,那個在塞舌爾島上的日子。閉上眼,思緒飄回到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香!”

“嗯?”

“我明天還想吃。”

“好啊!”

“後天也要。”

“嗯!”

“以後每一天都做給我吃,好嗎?”

“好啊!”

“是一輩子。”

“嗯,一輩子。”

他永遠記得,她曾說過要一輩子為他煮海鮮粥。淚,在熱氣的遮掩下,滴落在潔白的米粒上。

一輩子……

這個一輩子太短太短了。最後隻凝聚成一個名字,一個愛戀了近乎一輩子的女人的名字——香。即便這個名字是當年為了接近他而編造的假名,他也完全不在意。

這是陰暗無月的夜晚,蒙蒙細雨從傍晚時分就開始下,一直到深夜都還不見雨勢停歇,直教人心煩意亂,但涼風輕拂過樹梢,混合著雨水的淅瀝,卻更顯出一種幽靜的氣氛。

一雙火熱的眼和一雙冰冷的眸,深深地烙在她的魂夢中,無法忘卻,等想看清時,它們卻消失得無影無蹤。一種難言的痛,驚醒了床榻上的女人,倏地睜開雙眼,驚坐起身。

她究竟是怎麼了?僅是夢見了一些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竟讓她的心口一緊,疼得無法呼吸,微涼的汗水濕了一身。黑暗中,什麼也看不到,耳邊隻有自己粗重的呼吸聲。

平靜下來,她捂著額頭,低聲道:“又是這個夢!”

說不出是心痛,還是心酸,每次夢醒,都讓她覺得像是失落了什麼,有一種想要落淚的衝動。

六年了,這個夢一直纏繞著她,每次都是同樣的,隻有兩雙迥然不同的眸子在午夜夢回時縈繞不去,再深入卻沒有了。

那,到底是誰的眼睛?

她一把扯開了單薄的被子,她喜歡裸睡,所以不著片縷,起身時,含著幽香的汗珠滑落白皙的脖頸,畫出一道道不規則的濕痕。窗外的雨還在下,風穿過打開的窗戶,吹起了她的長發,她下意識地抖了抖。

打開燈,她下了床,光裸著身子走進房間的一隅,這是間麵積頗大的房間,沒有任何牆板的隔離,去區分它的功用,隻有那精致的白瓷浴池,顯示這個區域是浴室。她準備沐浴,因為汗濕一身,讓她覺得身上黏糊糊的,無法再次入睡,更多的是,她覺得此刻需要一些溫暖,好讓自己的心也暖起來。

等待浴池蓄滿溫水的空當,昏黃的燈光下,她看清了落地鏡中的自己。

黑發雪膚,身材婀娜,容貌嬌豔,美人該擁有的一切她都有,隻是她的眼睛,那清澈沉靜、如冰雪般晶瑩的黑眸——就是怎樣的絕色佳人、怎樣的明眸魅惑,也及不上這一雙眼,如同千年不化的冰雪,又如同深海中的珊瑚,這眼中無限的寂寥,讓人心中陡然冰寒。燈光照耀在她身上,沒有溫暖之意,隻顯得無盡單薄蕭索。

她紅唇輕啟,問著鏡中的自己:“我……是誰,到底是誰?”

沒人回應,即使是自己的記憶也無法回答她的問題。她除了知道自己名叫千色外,其他的一概不知。如同所有的記憶都被抹去了,滴水不留。

千色指的應該是絢麗多彩的顏色,如同一個普通人的回憶那般,多姿多彩,如同寶石那般,萬千絢麗,偏生她叫這個名字,記憶卻是隻有黑白兩色。

從她醒來開始,她就不知道自己是誰,隻除了Boss給她的這個名字,或許稱代號更貼切些。

諷刺的名字,諷刺的千色……

她根本沒有色彩,就算有,在黑白兩色之中,也隻會多添一抹紅色,亦是血色。

因為她是個殺手,不管刀口舐血,還是雙手染血,血色與她相伴不離。

血色,或許是她人生中唯一的色彩了吧。

千色,不過是一千種都是血色而已。

雨停了,窗外的一輪明月悄悄飄出烏雲,開始俯瞰大地,微風輕輕地吹過浴池寧靜的水麵,漣漪由小到大。水池裏的千色,嬌小輕盈的胴體若隱若現,輕紗般的月光透過窗口射在她白皙光滑的肌膚上,一頭黑發如同瀑布般披散下來,使她看起來是如此的嫵媚撩人,簡直讓人心醉神迷。

她掬起一捧溫水,攤開掌心,任由水滴滑落池麵,滴滴答答的聲音不停響起,她樂此不疲,等掌中的水流完了,她再輕掬起一捧水,再等它流幹,周而複始,好似這是一種樂趣。

時間流逝,直到水麵不再冒出熱氣。

“做噩夢了?”男性嘶啞低沉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千色聞聲,抬起明眸,望進了一雙狹長深邃的黑眸,由於背著月光,看不出五官,但可以感覺到男人眼中的犀利。

“睡不著。”她語氣淡淡,絲毫不為一個男人的突然出現而感到驚異。眸子閃耀的光輝,讓皓月都為之失色。

唐緩步走了過來,將手伸進水池,指尖竟是感到一陣涼意,不由得蹙眉道:“起來吧,水都冷了。”他站起身,伸手從一旁的架子上拿起幹淨的浴巾。

見她還在玩水,他臉色一沉,探手過去,似乎要抓她起來。

這一抓,被她躲過,黝黑的大掌就這麼停滯在空中,“起來,會著涼的。”他隻好加重語氣。

聽得出,如果她再不起身,他會幹脆躍入池中,將她逮住。

她沒有抗爭,也沒有絲毫窘迫,大大方方地從水中站起,嘩啦的水聲響起,她如同出水芙蓉,赤裸的身體暴露在空氣中,凝脂般還沾著水珠的皮膚就像蓮花盛開時的花瓣。等身上的水幹了,她才走上池中的階梯,緩步而上,那裏,唐已經展開浴巾等待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