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章 :將她牢牢擁住(2 / 3)

“薔薇……薔薇……”她低聲呢喃著,好像念咒一般。

薔薇可以入藥,亦可烹飪,作為食療之材,算是上品。黛西癡癡地看著插在花瓶裏的紫黑色薔薇,臉上泛著詭異的笑容,像個偏執狂。她抽出薔薇,將它的根剪下,然後將薔薇根用水煎,煎成濃濃的汁液。她又取出一條黑鯰魚,將其去鱗、洗淨,切塊,放入另一個鍋中。加清水煮沸後,她傻笑著將薔薇汁緩緩倒入,煮至魚肉熟透後,撒上調味品。薔薇鯰魚湯完成!

隻要他吃了它,他就會是她的,永遠都是她的……

三樓是狄克的臥室,和十六年前一樣,任何陳設都沒改變。即使失去了女主人,梳妝台上的一切仍被保留著,仍是女主人離去時的模樣。梳子上甚至還存留著幾根黑色的發絲,仿佛女主人隻是出門旅行了。狄克躺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便躺不住了,正對著床的是一幅照片。照片原本被淡黃色布遮蓋著,自悠去世後,為了避免睹物思人,家中好多悠的相片,不是鎖起來了,就是像這樣被遮蓋住。

回房的時候,他開了窗,一陣風瞬時吹了進來,吹落了遮蓋的布,將整幅油畫展現在他眼前。和安德魯在芬蘭城堡中的那幅畫像不同,這一幅是狄克和悠結婚時拍的婚紗照,不過隻是她一個人,狄克十分喜歡。白色很適合她,即便她總會讓人覺得嫵媚,可白色將她的嫵媚烘托得很純淨。拍這張照片的時候,悠正看著他,濃情蜜意,是攝影師抓拍的。他能深深地感覺到,她愛他,眼中隻有他。當時他看到樣片後,非常喜歡,說什麼也要將它放大。照片中的悠看著他,明眸善睞,巧笑嫣然。

真像……真像……

狄克腦子裏陡然冒出千色的眼睛,兩者合二為一,就像千色在他眼前,看著他。他驚慌失措地從床上一躍而起,整個人像是被嚇到了,大口大口地喘息,他竟然看著悠的照片,想起了另一個女人!他狠狠搓了一把自己的臉,想讓自己什麼都不去想,但一點用都沒有,慌亂之際,他狠抽了自己一巴掌,臉都腫了。他還嫌不夠,奔入浴室,還穿著衣服,就打開花灑,用冷水衝刷著自己。他閉著眼睛,任由冰冷的水,流淌在自己身上,他需要清醒,需要控製,需要回複到最初的自己。若不是家裏的遊泳池最近在清洗,他或許更願意將自己沉在池底。衝刷至他認為自己夠清醒了,才出來。他脫了衣服,穿上浴袍。他現在絕對睡不著,不由看向房間裏的酒櫃,喝酒是個好選擇。

他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不加冰,也不加水,純的,黃金色的液體剔透如水晶,在杯中起伏。他完全沒有細品的意思,直接灌了一大杯入喉。辛辣從喉嚨直躥胃部,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飲酒了,不禁打了一個激靈。第二杯他也是灌的,第三杯亦是,很快一瓶酒就喝掉了大半。他酒量很好,喝了近一瓶威士忌,除了臉上微紅,意識還是清醒的。他頹然坐入沙發,又倒了一杯,這次倒是細品。

這時,房門被敲響,“霍爾德先生……”

狄克沒反應,他現在腦子裏隻有喝酒這個念頭。黛西在門外又敲了幾下,見沒回音,便打開房門。

狄克見她擅自進來,眼神立刻變得淩厲起來,吼道:“滾!”

黛西端著湯碗,抖了一下,但心中的執念讓她沒有逃離,她走了過去,“我煮了魚湯……”話還沒說完,她瞥見即將見底的酒瓶,驚叫道,“您怎麼可以喝酒?您的傷……”

“囉唆!”狄克嗬斥,對她的態度一如既往地冰冷。

黛西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僵硬地綻開微笑,“我知道您討厭我,但這是我的職責所在,我要保證您的身體健康!”

她要他喝下這碗湯,隻要喝下了,他就會是她的。紫黑色薔薇的花語是禁錮的幸福,她要禁錮他,這就是她的幸福。

狄克冷冰冰地看著她,他都這樣決絕了,她還不死心嗎?

黛西繼續笑著,“我知道您在想什麼,您現在一定很討厭我,不想見到我,我有自知之明,我和您是不可能的,我已經死心了!”

這倒是讓狄克大感意外,難道他想錯了?他狐疑地看著她,卻無法從她臉上找到說謊的跡象。他本就心煩意亂,煩得什麼事都不願意去深究了。

“我煮了湯,嗯,是米婭吩咐的,說您很喜歡吃鯰魚。她之前還打過電話給我,若是您回家了,就讓您喝了它,才準您睡覺。”她在說謊,卻說得像是真的。

狄克最在乎的就是女兒,女兒的話他一定會聽。再者米婭在他受傷的時候,天天灌他喝湯,此刻要他喝這碗魚湯一點都不奇怪。他接過湯碗,湯已熬成了奶白色,香氣撲鼻。除了魚香,他還聞到另一種香味,像是花的味道……

黛西緊緊摳著手中的托盤,她在等他喝下去,又怕他會突然發現什麼。

狄克隻想盡快打發她,便喝了,還喝了一大口。不得不承認黛西的廚藝十分了得,湯很好喝,一點魚腥味都沒有,魚刺也被她細心地挑走,他吃起來一點都不費事。很快,湯喝盡了,魚肉也吃光了。黛西心頭一陣竊喜。狄克將碗遞給她。她接過,努力保持冷靜,現在隻等藥效發作了。是半小時還是一個小時,就要看個人體質了。

狄克見她還不走,蹙眉道:“還有事?”

黛西一驚,退了一步,她現在不能著急,更不能讓他發現異狀。

“沒、沒事了,您休息吧!”她慌忙退了出去。

關門的刹那,她靠在門上,身子往下滑去,她跪坐在地上,臉上綻著笑容。他即將愛上她了!她興奮地起身,如熱戀中的女人要去約會似的,撫著自己的臉龐,她不能就這樣去見他,她需要換件衣服,再化化妝,她要讓他看到最美麗的她。她顧不得手中還有托盤,急忙往自己的房間奔去。

房裏,狄克繼續喝酒,吃飽了,他就更睡不著了。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他突然覺得有點熱,於是走到窗邊,將另一扇落地窗也打開,讓風吹吹自己。猛然間,天空雷聲大作,閃電劃過天空。要下雨了?想著,雨點便開始落下。雷聲轟隆隆地響起,像是雲中有萬人在打鼓,又猛又急。倏地,他聽到一聲驚恐的尖叫。是黛西!

他蹙眉,倒是沒忘記黛西十分怕雷雨天,但根本沒放在心上,想她叫幾聲也就完事了,他根本沒工夫去關心一個不相幹的女人。他又想起了千色,她會不會也怕打雷?他身子一顫,心裏無論如何都放不下。他突然很想看到她,這個想法一產生,沒有任何猶豫,他從櫥櫃裏拿出衣服,胡亂套上,抓起車鑰匙便衝出臥室。

這時,黛西嚇得全身發抖,衣服都沒穿整齊,十分狼狽地從房裏衝了出來。她見到狄克,像是見到了救世主,驚懼讓她忘卻了矜持,隻想從他的懷抱裏尋求安慰。狄克卻是看都沒看她一眼,從她身邊掠過。

“霍爾德先生……”她驚慌失措地喊著。

這和賣花的老婦人說的不一樣?!這般惡劣的雷雨天氣,是她始料未及的,嚇得她半條命都快沒了,又見狄克全然忽視她,無疑又是一個打擊。比起不能獲得他的愛,雷雨給她帶來的恐懼,似乎不重要了。她不顧屋外正下著傾盆大雨,慌慌張張地追了上去。

狄克直接衝到車庫,上了座駕,發動引擎,車在雨中飛馳而去。黛西追出來時,隻能眼睜睜看著他離開。雷鳴電閃似乎對她完全不起作用了。她發瘋似的衝入雨中,想去追他。雨水讓路麵變得濕滑,她一不小心摔倒了,劇痛襲來,卻敵不過她心中的那份痛楚。

那些薔薇……那個老婦人說過,隻要他吃下,就會愛上她。為什麼他會走?為什麼會這樣?他明明該愛上她,永遠都不會離開她的。她被刺激得有些精神錯亂了,雨水衝刷下,她披頭散發,極度猙獰可怕。

她並不知道,姬娜騙了她,那些薔薇花的根吸取了薔薇之水,煮過後,薔薇之水便會滲入魚湯裏。而薔薇之水是一種春藥,聖人都難敵。愛?!對於姬娜而言,性就是愛。黛西更不知道,紫黑色的薔薇還有另一個花語:絕望的愛情!她不過是被愛情衝昏頭腦的可憐女人罷了。

千色自那日離開後,便一直住在某家酒店裏,看窗外,天已經暗了,一個人待著,總覺得沒有安全感,睡又睡不著。窗外電閃雷鳴。她皺著眉頭,看著窗外由小漸大的雨,夠陰鬱的了,雨一下,心情就更煩悶。她是慕容悠,卻想不起過往,這令她彷徨無助,仿佛孤零零地站在萬丈懸崖上,看著四周的東西逐漸崩塌,逐漸消失,然後變成黑暗。被活埋的時候,她有好幾次都想告訴他,她或許就是慕容悠,但每次都是開不了口。在沒有得到確切的證據前,說什麼都是無用的,她也不敢說。一發現自己無礙,便逃也似的離開了WFP,她卻忘了,若她當時留下,便不會像現在這樣苦惱。

她想盡辦法,無非是想證明自己就是慕容悠,冒險闖入WFP也是為此,這個方法她再也不會貿然嚐試,因為太危險。她可以想辦法從凱文、修伊、安迪或是卡奧利身上弄到一根頭發,有了頭發便可以進行DNA鑒定,若她當時留下,必定有這個機會,她卻因為不想麵對狄克,離開了。現在這四個人要怎麼見,打電話?她連個電話號碼都不知道。她也想從慕容悠的墳墓下手,那棺材一定是空的,但也很難實施,挖個墳墓可不像挖個坑那麼簡單快速,事情鬧大了,組織裏一定會聽到風聲。那就幹脆告訴WFP的那些人,讓他們挖開墳墓來求證?她苦笑,他們一定當她是瘋子。他們親眼看著慕容悠下葬,誰會相信她死而複生,還在複生後保持青春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