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章 :她是第一次(1 / 3)

狄克清醒了,震驚了,恐懼了……

肌膚接觸的溫暖刹那間變成了灼燒,燒得他顧不及赤裸的身體,翻滾下床,胡亂地將扔在地毯上的褲子套上。他站在離床最遠的一處,看著被子下千色單薄的背影,那一頭美麗的頭發垂落在枕畔。他捂住額頭,臉色慘白。他要了她一整夜,像一個禽獸一樣占有了她。他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滿足,隨後是巨浪一般湧來的愧疚,這份愧疚是雙倍的,對她是,對悠更是!他和一個尚算陌生的女人上了床,無論是否出於本意,結果都一樣。他背叛了悠!他現在恨不得手裏有把槍,能殺了自己!

他在遠離床榻的牆上靠著,渾身戰栗,他現在該做什麼,又該說什麼?!他懦弱地閉上眼,開始在心裏祈禱,這是場噩夢,但眼睛再睜開的時候,滿室的狼藉殘酷地提醒他,這不是夢!他背叛了悠,背叛了他和她的愛情。他握緊拳頭,全身發冷,手指狠狠摳著手心,借著這股痛,來懲罰自己。他不敢再看千色一眼,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她。要說對不起嗎?不,這種時候說對不起有何用?這種時候說對不起更傷人。

視線不經意間落到地毯上,入眼便是一抹褐紅,它染在地毯上,像一朵盛開的花,美得極為妖冶。他倒抽一口涼氣,驚恐至極。他不願去回想昨夜的一切,但這一切卻不受控製地再次湧進他的腦海,每一個片段都在他腦海裏不停地回放。

記憶是不會騙人的,何況他的記憶力一向出色。他是極有經驗的男人,這種經驗不會因為他十六年裏沒碰過女人而消失。她是第一次!他呼吸一頓,肩膀上被她咬過的傷口驟然疼了起來。他記得,當他侵犯她的時候,她痛苦的表情、高聲的慘叫、滾燙的眼淚……全部化成了批判,撕扯著他的血肉。他突然轉身,一頭磕上牆。可惜,牆上貼著厚重的牆紙,這麼一磕,也就是腫個包的程度。

千色聽到聲音,卻不敢回頭,在他醒的時候,她也醒了,他翻身下床時,有多慌亂,多驚恐,仿佛她是毒蛇猛獸。她苦笑,現在的她,根本不想麵對他。昨夜是怎麼熬過去的已不重要,本以為自己是慕容悠,救他免受姬娜的毒藥之害,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她卻驚愕地發現自己是第一次!若她真是慕容悠,怎麼可能是第一次?她現在像是懸掛在通往地獄的懸崖邊,腳下無數的鬼怪正覬覦著她,它們迫不及待想要將她拉入萬丈深淵。她抖了一下,身體又酸又痛,如被碾軋過似的。雙腿間的腫痛,讓她忍不住哼了一聲。

狄克聽到了,全身緊繃,呼吸又是一頓,緊張地看向她。再裝,便太假了。

她緩緩起身,將被單拉起來裹住自己,背對著他坐在床沿上。她努力裝出滿不在乎的樣子,挺起背脊,沙啞地說道:“你不用在意!”說的時候,她沒有回頭,“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是的,什麼都沒發生過,讓一切回到原點,他過他的生活,她走她自己的路,尤其現在她的腦子很亂,根本不想與他再糾纏,她需要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好好地想想接下來要怎麼做。

狄克聽得出,她說這些話時,聲音裏有著一絲顫抖。他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湧上心頭的是愧疚和憐惜。錯在他,她是受害者。

見他沒有動靜,千色鼓足勇氣回頭。她可以說得毫不在乎,表情卻沒法收放自如,殘留著一抹淡淡哀戚。她有些憔悴,臉色發白,唇色青紫,柔弱得像一朵被暴風雨洗禮過的小花,她的眼角甚至還殘留著淚痕,帶著一絲殘缺的美。愧疚和憐惜又攫住了狄克的心,她刻意裝出的不在乎,狠狠刺到了他。她明明都快哭了……

千色始終沒有落淚,半含譏誚地瞪大眼看著他,他腦門上的青腫讓她一愣,但該說的話還是要說:“一夜情而已,不是什麼新鮮事!”她說得輕鬆,但被單下,她交握的雙手卻絞得死緊,絞得指骨發疼。

狄克望著她含著水光,顯得異常烏黑的眼睛,沒有錯漏她隱藏在最深處的那絲脆弱。

“你……你走吧!”她扭過頭,卻在扭頭的一刹那,眼角的淚珠緩緩滴落下來。

狄克捕捉到她的一滴眼淚,落在了床單上,化成一片濕潤,頓時心頭一痛,他懊惱地閉上眼。他硬不下心腸,一走了之。

“給我一點時間……”終於,他開了口,雖然故作淡漠,但海藍色的眼瞳深處卻全是不忍和愧疚。

大錯已經鑄成,無法改變,他需要想辦法彌補她。昨晚的一切,很顯然不是他的本意,他能猜得到自己是怎麼了,他可沒蠢到什麼都沒察覺到。好一碗魚湯!他陰狠地眯起眼睛。

他根本就不該回去,若是不回去,若是他早點將那個該死的女人趕走,他就不會如此。

他不是一個超脫的人,他不能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即便有那麼一瞬間這麼希望過,但他絕對不允許自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他分不清是因為她長得和悠很像才有的同情心,還是她剛才那副柔弱又佯裝堅強的模樣打動了他。他就是沒辦法從心裏將她徹底撇開,讓她一個人去承擔後果。他愧疚過,驚懼過,也被自己無意識的背叛剜痛了心,但最終敵不過她的一滴眼淚。

千色卻顯得意外,她根本不需要他的憐憫,隻想他現在趕快離開。他就不能讓她一個人獨自冷靜一下嗎?

她絞著手,又裝出譏諷的表情,“是需要時間考慮娶我嗎?”

這不過是玩笑話,她隻是不想要他的憐憫,所以衝動地用言語激他。狄克皺眉,不喜歡她故作堅強的模樣,明明柔弱得像朵菟絲花,被風一吹就會倒下。但,她說到了正題,娶她?他愣住了。他做不到,起碼現在他絕對做不到,他的妻子永遠隻會是悠。內心的罪惡感又湧了上來。他的靜默,讓千色意識到自己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不但不好笑,還狠狠傷了他。

“滾!”她咬著牙,冷冷地喝道。

狄克神色複雜地看著她挺得直直的背脊,那麼嬌小,又那麼脆弱。黛西·瑪利亞!若他因愧疚想自殺的話,死之前他也會先將她碎屍萬段。

千色依然背對著他,背脊依然直挺,不想在他麵前流露出一絲軟弱。門被打開,隨即關上,她倒在床上,任眼淚肆意流淌……

狄克並沒有立即離開,站在門外,靠著門,聽著她的哭聲。一扇門,隔絕成兩個世界,明明近在咫尺,卻無法靠近。她哭了多久,他便在門外站了多久。直到聽不到她的哭聲,他才敢離開。如同從地獄最深處衝破層層防禦的侵略人間的魔王,憤怒讓他踏出的每一步都有著毀天滅地的殺戮之氣。黛西·瑪利亞,不知道她有多少根骨頭能讓他折斷?

狄克憤怒地打開車門,正打算飆車回家宰人的時候,手機鈴聲響了,來電顯示是卡爾。一接通,電話那頭就傳來卡爾的急吼,“狄克,你在哪裏?”

“在外頭!”他下意識地將所在地隱藏,做了虧心事,心裏發虛。

卡爾明顯更激動了,“趕快過來,八老的護衛醒了,他醒了!”

狄克眼眸瞬時一亮,這無疑是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終於醒了嗎?這條最大的線索原本以為會斷了,沒想到會出現奇跡。

“我馬上過來!”狄克立即回複。

黛西的事情,他雖憤怒至極,但仍分得清輕重緩急,眼下最迫切的是剿滅白烏鴉,這個組織是個大禍害。他掛了電話,飆車趕去WFP醫學中心。

電梯門一打開,卡爾已在門口等候,身旁是歐陽決。

狄克直接進入主題,“羅馬斯怎麼說,他可以說話了嗎?”

卡爾答道:“昏迷了這麼久,要馬上開口還不可能,意識總算是清醒了,我已經讓羅馬斯跟進治療,希望在最短的時間裏讓他恢複!”

“有嚐試問過八老的事情嗎?不能說話,眨眼點頭總能吧?”

卡爾懊惱道:“羅馬斯一通知我,我就去了,當然有問,他可能昏迷太久了,清醒歸清醒,記憶有點混亂!”

狄克臉色沉了幾分,“會失憶?!”這可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卡爾搖頭,“這倒沒跡象,可能是一時糊塗了!”

狄克理了理思緒,情況還不算太糟糕,“現在能看他嗎?”

“能,不過剛才吃了藥,應該休息了!”卡爾見他疾步往病房走,在後頭拉住他,“狄克,不要太激進!”

這條線索他等得都快瘋了,萬一激動起來,說不好又會毀了去。

“我有分寸!”狄克應道。

一旁的歐陽決跟著,一直沒開口說話,不停地看狄克。

狄克感覺到了,回頭喝道:“看什麼?!”

歐陽決笑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你看起來好像年輕了!”

“嗯?”卡爾先前光顧著和他說話,沒怎麼看他,聽到歐陽決提起,下意識地掃了一眼。

狄克好像真有點年輕了,確切地說,是神清氣爽,像個內火旺盛、身體到處都藏著毒的人,突然把毒排幹淨了似的,有煥然一新之感。是羅馬斯的療養方案起了作用,還是黛西的食療之功?

狄克僵了僵,“不知道你說什麼?”

歐陽決搭上他的肩,“說吧,昨晚你幹什麼了?”男人的第六感有時也很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