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7章 :欲望如此強烈(1 / 3)

安德魯可沒工夫回答,仍是一個勁地逼問八老,“她在哪裏?!”

卡奧利發現門外毫無動靜,沒有任何襲擊的征兆,大著膽子跑了出去,很快又跑了回來。

“它似乎不見了。”他指的是AKA。

八老想起剛才AKA的異狀,說道:“恐怕是悠的大腦意識太強烈,讓AKA暫時停止了攻擊,趕快出去,這可能是唯一的機會。”

人死了大腦是不是還會有意識,無從考證,但他們寧願這麼認為,否則為何獨獨對狄克它停止了攻擊?所有人都跑了出來。卡奧利扶著安德魯,他正拚命地要去追走在最前頭的八老,可惜傷得太重,連走路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父親,你是怎麼進來的?”卡奧利問道。

“從空中……”他指向窗外。

果然有一架直升機停在不遠處待命。

安德魯在WFP總部大樓前曾嚐試過要突破,但是大樓是鈦合金造的,一般炮彈沒有用。當他知曉卡奧利在WFP醫學中心時,連忙趕了過來。從下層的普通民用層是到不了WFP專屬樓層的,除非有特別的身份卡,他想強攻,但太費時間,坐直升機是最好的方法。這棟大樓可不是鈦合金所建,砸個窗戶就能進得來。樓下的普通層隱約察覺WFP發生了什麼事,但他們都是普通老百姓,管不了那麼多。這時的AKA還在伊恩的操控下重新恢複無感情的狀態,也就顧不上安德魯的闖入。

WFP總部大樓依然被封鎖,醫學中心屬於WFP的專用樓層也同樣,唯有利用安德魯的那架直升機逃命,但是直升機坐不了那麼多人。安德魯除了兒子,本不想救任何人,但卡奧利已經對著直升機裏的人打手勢,意思是再多派幾架過來,要快。

伊恩沒想到半路會殺出一個程咬金,奈何AKA還沒有恢複,想阻止也阻止不了。他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一個個逃脫,雖然計劃被安德魯攪亂,但他們的下場不會變。隻要AKA在,他們勢必要死。隻要它在,世界便已踩在了他的腳下。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讓莎羅複活,等了六百多年,他終於等到了。

狄克等人沒有其他地方可去,家裏不能回,若回了,無論是米婭還是露露都會知曉,到時候她們也要跟著一起報仇怎麼辦?狄克也不打算讓三胞胎跟著,想打發他們回去,他們卻堅決不肯。事情到此,已無轉圜餘地,除了安德魯的住處,已無其他可去的地方。眾人來到安德魯在紐約的城堡,狄克已不在意這裏是誰的地盤,報仇的欲望如此強烈,強烈到他什麼也不顧了。

米修問:“你要看看孩子嗎?”

他不是好心才問,隻是想告訴他,等孩子成形了,趕緊帶走。狄克卻搖頭,他沒有臉見這個孩子,他連他的母親都沒有保護好。米修不再招呼他,想為安德魯好好療傷,但安德魯拒絕了他,幸好羅馬斯在,隻好請他為安德魯做緊急處理。

夜深了,誰也睡不著,占據著客廳每一個角落。八老也在,他們死死地盯著他,不逼他說出白烏鴉的巢穴是決不罷休的。

八老沉聲道:“好好睡上一覺,養足精神,他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他會說,更會帶著他們一起去,這一戰是決戰,至死方休……

經曆了這麼多事情,誰還能睡得著?慕容悠的死已成了所有人心上的一道傷口,血流個不停,想止也止不住。狄克縮在陰暗的一隅,心痛如絞。

安德魯一個人走到樓上,米修想跟上去,但是安德魯不許,他怕自己真的殺了他。他需要一個足夠安靜的地方,一個能讓他將痛慢慢化成複仇烈焰的地方。他唯一想去的隻有載滿回憶的地方,也是他最喜歡的地方。無論去哪裏,他必定會把它們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一卷卷膠片從暗格裏取出,放在老式的影片機上。這是他利用衛星偷拍的,春夏秋冬,四季轉換,熒幕裏始終隻有她一個人,一顰一笑,都令他癡迷。

在和千色相處的時候,他便不再看這些了。真傻,他竟然會認不出她,明明是那麼的相似,他為什麼沒有懷疑呢?

錯過了……

他也錯過了……

香……

如果有來生,他寧願做一棵樹,守著她,念著她,為她遮風避雨,擋下雪與霜。而她隻需要在春天的時候看著嫩芽歡笑,夏天的時候在樹下乘涼,秋天的時候掃去落葉,冬天的時候在溫暖的屋裏看著他慢慢被雪覆蓋,等待春日來臨就好。僅此足矣。

淚,一滴又一滴落下,竟是染上了駭人的血色。他知道,自己已經活不久了……

門被悄無聲息地打開,他以為是卡奧利,連忙將唇角血色抹淨,未回頭便問:“睡不著?”

來人卻無回應。他皺眉回頭,看見的卻是狄克。狄克望著熒幕裏的那個人,是他最熟悉、也是他如今最渴求的。

上天可否讓她就這樣走出熒幕,讓他看著她笑,看著她抹著額頭的汗水,種植那一棵棵紫色的薰衣草?可否讓她真實地出現在眼前,讓他上前擁緊她,告訴她,自己有多想念她?蔚藍色的眸,濕氣緩緩滿溢,模糊了看到的一切。若是以前,他知道安德魯這樣偷拍她,他死也要將這些東西搶走,然而如今,他竟擁有的比自己多。他怎麼從來就沒想到,拍下她的一顰一笑,好讓他珍藏回味?那時的他又怎麼會想那麼做,那時她就在他的身邊啊,每夜他都是擁著她入眠的。待到失去的時候,原來他隻有回憶。安德魯在她活著的時候,沒有擁有過她,卻在死後能夠看到“活生生”的她。

安德魯有一種寶貝被玷汙的感覺,按下遙控器,畫麵變黑。

他冷冷道:“出去!”

這是他的地盤,讓他留下已是極限,不許他再得寸進尺。畫麵變黑,如同失去了所有光明,狄克的眸子也黯淡了,眼眶中的淚終於滴落下來。

“滾!”安德魯怒吼。他有什麼可傷心的,他得到的永遠比他多。

狄克閉上眼,將心裏的痛隱去,再睜開時,眼中冰冷一片。

“我有話要和你說。”語音清淡,飄散在空氣裏的是一種決然。

八老從沒想過這個節骨眼上自己會被綁架,這兩個大男人竟會如此不理智。

“你們瘋了!”他被五花大綁,為了不讓他喊叫,嘴裏還塞了棉布。等到了無人的地方,棉布從嘴裏取走,他才破口大罵。

“瘋了?!”狄克冷冷道。

月夜下,狄克和安德魯從未如此親近過。他們是如此的相似,讓人一眼便看出兩人是兄弟。

“不是瘋了是什麼?你們想憑借兩人之力摧毀白烏鴉,這是不可能的,趕緊回去!”

縱使再無睡意,為了決戰也要養精蓄銳,待安德魯上樓後,所有人在管家的安排下進入房間休息。八老被帶到房間,洗了個澡,剛要睡下,兩人便從窗口突然出現,迅速將他捆住,帶出城堡,將他擄到不遠處的小森林。

不用想也知道兩人意欲為何。仇要報,但是要報仇的隻有他們兩個,其他人不用算上。

狄克考慮的是米婭還沒長大,需要人照顧,他不能讓兒子冒險。還有那個尚未成形的孩子,也需要人撫養,兒子會是最合適的人選。娜娜、卡爾、歐陽決都有自己的生活,無須為了他搏命,他們都已經不年輕了。安德魯認為卡奧利已不需要他擔心,米修會好好照顧他。許多人,愛一生,癡一生,卻也隻能惆悵一生,遺憾一生。愛恨癡他已占滿,惆悵他也認,唯獨遺憾,他不想有,他要親自為她報仇。但,僅靠一個人無法對付白烏鴉,因此他接受了狄克的提議,聯手複仇。

狄克需要武器,WFP現在被封鎖,裏麵或許早已血流成河,其他分支機構亦然。他沒有武器無法報仇,現在購買根本來不及,他唯有想到安德魯,以他的勢力不怕沒有武器庫存,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從來沒想過,兩人會並肩作戰,有些無奈,也有些感懷。很多年以前,在他們年少時,曾有過一次見麵,彼此都沒有留下什麼印象。他是公主的兒子,加陵羅嫡出的皇子,享盡榮寵。他是妓女的兒子,不被承認的皇子,受盡欺淩。不同的母親,使他們的際遇也不同,但他們的身體裏流著同樣的血。正是這樣,才能在受傷後互救,雖然厭惡,卻無法阻止對方的血液在自己的身體裏流淌。

他們沒親到可以兄弟相稱,從小到大也未曾像三胞胎和卡奧利那般同吃同住,無論哪一個被欺負,另外三個都會拚了命地為他出頭,上學、放學、玩耍都在一起,度過了童年、少年直至長大成人,密不可分。他們的交集除了血緣上是兄弟,便是對同一個女人的癡愛。這份愛誰更深些?從未比較過,也不想比較。他們寧願如兩條平行線,到死都不要往來。誰能想到他們會為了報仇而攜手,又有誰能想到狄克最後找的幫手會是安德魯?

往事如何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不想再有遺憾。

“白烏鴉的老巢在哪?!”月光下,風吹樹動,陰冷一片,再冷也冷不過安德魯的眼睛。八老是唯一知道白烏鴉老巢在哪的人,綁他也就是這個原因。

八老被五花大綁,無法動彈,明知兩人這是去送死,他又怎麼會說?他別過頭,一個字都不會透露,隻期望城堡裏的那群人能趕快發現。八老怎麼說也是狄克的嶽父,但感情並不深,即使在慕容悠活著的時候,兩人也僅僅因為公事才見麵,私下裏連喝杯茶的機會都沒有。本就不親,再加上他和白烏鴉首領伊恩是兄弟,狄克早不把八老當成長輩來尊敬,可以說,八老就是他心上的一根刺。他毫不留情,一腳踏在八老的胸口上,迫使八老張嘴。

“你……”八老胸口一陣劇痛。

安德魯雙目通紅,揪起八老的衣領,“警告你,若是再不說,我便殺了你。”

八老冷哼,“殺了我你打算怎麼找白烏鴉?”

安德魯道:“若你不說,活著又有什麼用?”

八老唯一的價值就是知曉白烏鴉在哪裏,如果堅持不說,他不在乎殺一個老人。

安德魯顯然不想浪費時間,拿出槍抵在八老的腦門上,惡狠狠地吼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