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再回應她,十分冷場。
江舟知道,她現在是群主,哪怕管理員都不能踢她出群。
否則,她這樣“無理取鬧”,早被一腳踢飛了。
不承認現實,強詞奪理,這不該是身為資深法醫的她應該做出來的事。
可是,這一刻,江舟更多是一位可憐的母親,一個飽受喪女之痛理智瀕臨崩潰的母親。
有那麼一瞬,江舟恨意滔天,她想毀滅,想讓這些人灰飛煙滅。
他們聯手殺死了安安還汙蔑她(安安),她(江舟)要讓他們給安安陪葬!
哪怕他們沒有慫恿安安,但他們明知道安安有自殺的念頭卻不加阻止,反而讚成和鼓勵,這種做法也不道德,也不可原諒……
江舟咬牙切齒,滿腦子都是偏執而瘋狂的想法。
一閃眼,她看到窗玻璃上,映照著一個披頭散發、形容憔悴、神色猙獰的女人。
在外麵漆黑的夜色烘托下,在室內燈光的映照下,女人的臉半明半暗,眼神精亮瘋魔。
江舟愣了一下,才曉悟那是自己。
她盯著自己的影像看了半晌,像看一個陌生人。
年輕的江舟是才貌雙全的警院校花,中年的江舟是德藝雙馨的法醫精英。
一路走來,她明明可以活得風生水起趾高氣揚,為什麼變成這副狼狽的模樣?
夫妻離異,女兒離世,她形影相吊,滿身戾氣,滿腦子都是知法犯法的念頭……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身為法醫,她有自己的職業操守和人格底線。
她不能罔顧法律,變成她最為不齒的那種人……
可是女兒就這樣莫名其妙白死了嗎?
江舟把臉埋在雙手之間,潸然淚下而後嚎啕大哭。
悲痛的洪流彙集成黑色的漩渦,把她團團圍困。
她充滿了深深的無助感,淒惶而不知所措。
年輕的時候,活的意義是為理想而奮鬥,後來曆經滄桑,才知道理想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是空中樓閣,可望而難及。
日複一日的平庸生活打磨掉她的棱角,她心有不甘卻隻能妥協。
女兒的出生讓她重燃鬥誌,後來她的每一天,做的每件事,都因為女兒的存在而充滿意趣。
女兒是她生命的延續,是她希望的承載,哪怕吃苦耐勞她都甘之如飴。
可是現在,她不但要承受喪女之痛,還可能要被迫接受女兒犯罪的打擊。
老天看她不順眼嗎?對她這麼殘忍……
江舟正淪陷在悲憤之中難以自拔,電腦傳來一聲消息提醒音。
“阿姨,你真的是孟婆的媽媽嗎?她還好嗎?”
發問的是白無常。
白無常用的頭像是斷臂的維納斯,備注欄裏寫著姓名:謝必安。
謝必安是白無常的名字,肯定不是真名。
江舟抹著眼淚,覺得自己要瘋了。
如果女兒真是“孟婆”,生前整天和黑白無常打交道,和這麼一群不著調的熊孩子不懂裝懂胡言亂語,能正常嗎?
要不然,她怎麼會從那麼高的地方一躍而下?
這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熊孩子闖了這麼大的禍,一個個毫無罪惡感。
身為安安的母親,她悲痛欲絕,卻還要耐著性子跟這些熊孩子周旋……
如果他們知道安安已經走了,是會幸災樂禍,還是會兔死狐悲?
江舟憤恨地盯著對話框,猶豫要不要說出實情。
沒想到,黑無常又跳了出來:“如果孟婆真的成功飛仙,就是這群裏第六個功德圓滿之人。”
成功飛仙,功德圓滿,第六個?
江舟驚訝得忘了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