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含煙
當教師的時候，教過一名“差生”。他念了五年書，仍坐在二年級的板凳上。
學生的及格率和升學率與老師的獎金掛鉤，每逢開學，他便成了老師們的皮球，被踢過來，踹過去，沒人願收留。他雖然自卑，失寵，人卻勤快，每天爭著做好事，比如掃廁所，幾乎包了下來。可同學們熟視無睹，教他的老師也提不起表揚他的興趣。
為了改善課堂上的沉悶氣氛，我常常來點課本之外的知識考考學生。“一根竹子和一根稻草，一重一輕放在水裏，哪根先沉下？”這是我在一本雜誌上看到的“腦筋急轉彎”，對於小學二年級的學生來說，顯然有些難度。同學們頓時像樹上的小麻雀，嘰嘰喳喳，有的說竹子先沉下，有的說稻草先沉下，更多的學生瞪大了眼睛看著我。
我正要向大家亮出答案時，坐在後排的他驀然站起：“老師，我能回答這問題。”他的話音剛落，全班學生轟然大笑，他臉紅了。在我再三鼓勵下，他怯怯地答道：“稻草和竹子都是浮的。”
“完全正確！”我大聲宣布。那一刻整個教室寂靜無聲，同學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而他坐下後，竟然趴在桌子上哭了。
人的記憶就是這麼奇怪，我離開教學崗位多年，這段歲月留下的最深印象，卻是一個“差生”的嚶嚶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