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麥田裏有鬼
世間萬物都有其固有的節拍,而寂寞的節拍是思念。
我站在盥洗室安靜的鏡子前刮胡子,溫柔的泡沫貼在臉上親昵的像戀人的吻,巍欣細細碎碎的頭發曾在那兒偎依過。她輕輕地,生怕驚醒什麼似的說:“我走了!”哎!我痛苦的叫出來,稍一走神銳利的刀鋒劃破我的皮膚。巍欣你幹嘛要走呢?我呆呆地注視著前麵,一顆血珠滲出來,如同我的淚。
濕漉漉的世界濕漉漉的記憶。我們興奮地攜著手從電影院裏出來,隨我們走出來的還有黑壓壓的人群和一堆晦暗的色調,陰沉的天,清冷的街道,昏黃的燈光,流著光的濕地。我們擁抱著在中間既寂寞又溫暖。一忽兒以為世界末日,以為地老天荒。
我洗掉泡沫抹幹臉,用消毒棉擦了擦流血的部位。穿上西裝打好領帶今天我要去學校領畢業證,從此之後分道揚鑣老死不相往來。如果是以前,巍欣一定是要跟來的吧。她一定會用手戳我的頭大模大樣地說:“小偉,你從今天起你就不再是孩子了,要承擔起生活的責任。毛病也要改一改,以後不準尿床了!”“誰尿床啦!”我追著抓她,她哈哈的笑著就跑,躲著我。我們圍著花壇繞啊繞的,後來她跑不動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繼續笑。我立刻追上了把她抱住,傻傻地抱著,卻突然忘了為什麼要抓她。她笑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誇張。我很怕她這樣一直笑會到死為止,為了製止事態嚴重發展,我把嘴貼了上去。
認識巍欣和巍欣好上了就像是餓了要吃飯冷了就要穿衣一樣順理成章。巍欣是隔壁班上的,跟我學同樣的專業。特別的愛鬧,像個著火的輪子瘋起來不管不顧的,長得自然也很美。兩個班有合上課的時候,心總不由得被她的溫度灼傷,就約她一塊吃飯,她同意了。從此兩個小瘋子就徜徉在校園的藍天下。
她總說要走,要去天涯海角流浪。這一次一定也會提出來:“第一站就放在撒哈拉吧,我要像三毛一樣。”然後眨眨眼笑嘻嘻地湊近我“找個像荷西一樣的外國男孩結婚。”我堅決反對:“幹嘛要那麼費事兒,再說外國男的有什麼好的。”“人家外國男人高大威武,特別有安全感。”她看看我:“不像某些人瘦巴拉嘰的,一肚子花花腸子。”我握緊兩隻拳頭擺個顯示肌肉的POSE。“瘦是瘦,骨頭裏全是肉。做衣服還省料呢。”她笑著就是不應聲。我又小心地說:“大老遠的,吃不好睡不好。要不你看我行不?我是有點懶有點饞可是本質是好的,我向毛主席保證為了你一定改。”“你嘛……可以考慮考慮。”巍欣轉過身跑開了,“可不要太得意啊,隻是給你個機會。”她遠遠拋來一句話,留下我一個愣在原地。
看著她的身影像蜜糖一樣在陽光中融化,我總是知道她會離開,真的我不騙你,冥冥中。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太美妙太快樂了如同在夢中一般,然而我深深地知曉夢對於誰總是泡沫般稍縱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