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林雲環顧四周一圈,問道:“能否讓崔笑林大師上台,我還有一些話要講。”
二弟子臉色微變,說道:“林雲,你既然已經贏了,就不用再讓家師上台了吧。”
林雲這是要幹什麼!
難道要侮辱家師嗎!
二弟子臉色十分難看。
林雲做了個請的手勢道:“還是請崔笑林大師上台一倒敘吧。”
二弟子不情不願下台道:“師父,林雲讓你上台一敘。”
嗯?
崔笑林帶著疑惑登了台。
他既是有疑惑,也是珍惜這可能是最後一次的登台機會。
邁步走上熟悉無比的戲台,崔笑林看著林雲道:“你贏都贏了,何故繼續鞭屍?”
林雲擺擺手道:“崔大師誤會了,咱們比鬥的這場封箱戰,總要給觀眾一個最後的交代吧。”
崔笑林眼神中的疑惑更深。
林雲帶著幾分感歎問道:“崔大師,學戲難嗎?”
“自是難的。”
崔笑林既當過十幾年的徒弟,也當過十幾年的師父,自然清楚學戲其中的難度如何。
那需要極強的天賦和天資,又得拚命下苦功,再加上演戲時的一絲靈光,才有可能演出頭來,成為一個角兒。
林雲眼中的感慨更深道:“是難,學什麼東西都不容易。”
“但!《霸王別姬》將戲曲的黑暗麵展現的淋漓盡致,蝶衣明明是一個鮮活的男兒郎,卻被迫害成了女嬌娥,這樣對嗎?”
崔笑林已經緊皺了眉頭。
他疑惑地看了看弟子們道:“這樣不對嗎?”
沉默。
無聲的沉默。
哪怕是平日裏對師父恭敬非常的二弟子,也是沉默著。
蝶衣那樣慘,身心俱殘,隻為了學戲。
遲疑了半晌,二弟子才恭敬地對崔笑林道:“師父,這應該是對的吧。”
崔笑林也沉默了一瞬,他轉過頭看向林雲道:“學戲嘛,自古如此。”
林雲的聲音抬高了幾度道:“自古如此,便是對的嗎!”
台下,所有戲曲傳承人聽到這句話,如同被雷電劈中一般,眼神猛然亮起,頭發根根直立,身上起了無數的雞皮疙瘩。
是啊,自古如此,便是對的嗎!
聽林雲的這一番話,他們感覺比剛才聽那一句句的唱腔還讓人激動,還讓人興奮,心中的一縷火苗燃了起來,火焰竄入了血管之中,衝入了四肢和頭顱。
崔笑林覺得眼前林雲的眼睛極亮,極明,竟然讓自己不敢直視。
他的聲音沉悶下來道:“林雲,你還有什麼要說嗎?”
林雲朝觀眾邁了一步道:“可有想過,為何川劇至今,一些絕活瀕臨失傳?”
沒等崔笑林開口,林雲如數家珍般:“比如皮筋滾燈,醜角,現在的年輕人不願意再當小醜,扮小醜,更害怕燙傷,也不願意挨打,這些絕技絕活自然失傳了。”
“為何這麼多年了,大家對於川劇的認知,都還停留在技藝之上?就比如川劇的變臉。”
崔笑林張了張嘴,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他是川劇大師,對這些事情了解的也極深,極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