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序幕星沉泣夜(8)(1 / 3)

明光駕著風在夜空中飛馳,嗚嗚的風聲急速地從他身邊掠過,不時飄過的雲朵弄濕了他的發梢。可明光的心裏卻急得像著了火,再急的風不能消減他的溫度,再濃的夜露也不能消除他的焦急。

凱斯洛啊,你究竟在哪裏呢?你一定不能死啊,你難道忘了你指點江山許下的宏願嗎?你難道忘了你重整山河的壯誌嗎?你忘了你說過的,你會讓大江上時時聽到人魚和漁夫的對唱,你要讓高山上精靈和樵夫並肩歡笑,你要讓這大地上再也沒有戰爭與殺伐。這一切,難道都隻是說說而已嗎?千萬不要!你到底在哪裏?

明光已經駕風飛行了四個時辰,幾乎搜遍了方圓三千裏的地麵,可還是找不到凱斯洛的蹤影。

明光六神無主地在空中轉著圈子。忽然,明光降了下來,落到了地麵,將手緊貼在地麵上,凝神細察。既然從空中查不到線索,那不如索性在地麵上看看有沒有線索。精神在腦中凝聚,明光運集功力深深地傳入地下,感受大地的脈動。

這是威地說過的,大地是有生命的,是有感情的。當它感到悲傷的時候,它也會哭泣,當它感受到欣喜的時候,它也會歌唱。那麼現在,大地啊大地,你是不是也正在為人間的不幸而低聲啜泣呢?

猛然間,明光的手掌猛地一震,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他的手掌一下子震得離開了地麵整整三寸。這是什麼?

明光猛然站了起來,向著東方望去。剛才向東探索時遭遇強大的力場,自己的功力在上麵一震而回。到底那個方向上是什麼東西能製造這麼強大的力場?那個方向本應是方圓八百裏的溫德森林,可是為什麼感覺不到參天巨樹在歡快吸水的輕頻,卻反而是這麼強烈的震動?

“溫德森林,一定是那裏!”

明光的腳下陡然起了風,一陣陣的狂風卷起了他的褲腳。

“暴風追,去。”

狂風卷起了遍地煙塵草葉,明光的身子就在煙塵中隱去。

嗚,狂風急走,向東而去,隻餘下滿天的草葉緩緩落下。

“凱斯洛,你一定要等著我!”

離這座森林幾百裏外的地方,綺羅手中握著占卜用的竹爻,猶豫了好久也不敢灑下去。

六相神卦,能卜知未來,預測命運,然而綺羅一次都沒有用過。綺羅從來都不信命運。她總是笑著說“笨老天,它憑什麼決定我的命運”。卜卦對於她來說無異於屈服。

然而這一次,她花了三個時辰,割得手指處處是傷,才做出了這個可以一用的竹爻。竹爻做好,握在了手中,然而,綺羅的手卻在顫。

撒下去還是不撒下去?

撒下去,也許就能看到凱斯洛和小龍女的結果。

可那結果若是讓人心碎的結果怎麼辦?

做竹爻時明明企盼著美麗的結果,可是為什麼此刻卻不敢撒下去?

難道是自己早知道了那結果?

既然早知道了結果,為什麼還要做竹爻,為什麼還要卜神卦?

綺羅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綺羅的眼淚撲簌簌滴落在竹爻之上。可直到竹爻濕透了,仍然沒有撒下去。

結果天定,人力無法挽回,那麼我撒了也沒有用。

結果天定,人力無法挽回,那麼我撒了又有何妨?

終於,綺羅擲出了手中的竹爻。

九霄山下,千頃溪靜靜地流淌。小龍女獨坐溪畔,一身雪白的羅衣在夜風中輕輕飄動。千頃溪澄鏡般的碧波映出了小龍女姣如白玉的容顏,也映出了小龍女癡癡沉思的神態。

千頃溪的碧鱗魚小心地繞開了這一片水麵,它們是怕破壞了水麵這一幅美麗圖畫嗎?九霄山腳下一向頑皮的清風靜靜的,是不是也不忍弄亂千頃溪這動人的一幕呢?

千頃魚兒繞波走,九霄風兒繞溪吹。這是哪個家夥說的?是那個天界神使墨丘裏吧。我真的這麼美麗嗎?可為什麼那個人卻看不見?

小龍女凝望水麵,仿佛又看到了凱斯洛胡子拉碴的大臉在自己的臉旁浮現。

“小丫頭,你在看什麼,這麼出神?”

“你自己看不到嗎?”

“和你開玩笑,我怎麼會看不到。真的是美極了。”

“是嗎?真的嗎?你沒說假話嗎?你真的沒騙我嗎?”

“沒錯,千頃碧波湧碧鱗。怎麼會不美?”

“......”

“隻是這千頃溪太小了,碧波再美,也不如大海。你見過遼闊的大海嗎?你見過海麵上輕歌的人魚嗎?你見過那些悠閑撒網的漁夫嗎?那種壯闊無垠,那種無拘無束,真的是讓人心曠神怡。”

“可是,大海上不是會有險惡的風浪嗎?”

“那有什麼可怕的。大海上的風浪也是大海魅力的一部分,隻有劈風斬浪才能真正領會大海的壯闊。知道嗎,小師妹,我從小就有一個誌願,就是做一隻在大海上迎風而進的海鳥。就算是被風雨打折了雙翼,我也決不後悔。”

幾滴水珠滴落在千頃溪的水麵,打碎了明鏡,凱斯洛的臉驟然隱去。小龍女猛然抬起了頭,用力一甩。臉上淡淡的水珠伴隨著飄舞的長發一起飛了出去。

我也不怕。我也可以做隻大海上的迎風之鳥,就讓這風雨來吧。

小龍女輕輕握了握手中那把短短的聖劍。短劍的劍柄上傳來淡淡的溫度,這是他幾十年來留下的嗎?難怪那麼溫暖。放心吧,凱斯洛,我愛的人,我決不會讓魔族的人有機會碰到它的。

小龍女輕輕自語:“來吧,凱斯洛,如果這真是命運的安排,就讓我們一起在風雨中折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