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相府
伊世吾坐在書房,看著麵前諸多的記錄著實頭疼不已。快一個月了,還是查不到素雪那丫頭的蹤跡。上頭交待的日子就要到了,他該怎麼辦?
瞥見素雪慣用的墨硯鎮紙,他忽然心生一陣厭惡,盡數揮下桌案——上好的端硯,墨玉的鎮紙,湖州的羊毫......全在他這盛怒一揮下摔得七零八落。
為什麼?!為什麼得意如他,還要受製於一個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
他不是什麼忠君愛國的士大夫,他要的隻有權力,地位,無人可以動搖的根基。若論權謀,那個丫頭豈能比得上他萬一?但是他要往上爬,他需要優良的政績,這些他都沒有那份閑工夫勞心勞力的去做,他要忙於周旋上上下下的官僚,他要費盡心機的揣度聖意。若不是顧及此,他豈會留著個叛臣之後在家中?
他已經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右丞了。短短不過十年,他自一個不起眼的禮部侍郎爬至今天的高位,除了他對素雪的才識善加利用,朝堂上下的悉心打點,當然還有十年前那次天賜的良機。
如果不是晉王莫名的幹犯天威,讓先皇起了殺心,他哪會有今天?他雖然知道事有蹊蹺,但是皇家的事自然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他順了上位者的心意,適時的交出了那封所謂的謀反信。哼,借了這陣東風,讓他得以除去他麵前那些絆腳石,這恐怕是連先帝也始料不及的吧。當今的天子雖是年輕,行事看似不羈浮躁,但他看的出來這絕不是個昏君。那是一條潛龍,不知道何時就會自深潭裏一躍飛升。
他須要更加小心才是,還差一點,還差一點他就可以高枕無憂了。眼下這份輪兵製整改的差事,他得想點辦法混過關才好......
“墨晟參見義父。”一個黑衣男子出現在書房門外。
“啊,是晟兒回來了。快進來!”伊世吾在這個時候看見他仿佛是遇到了救星一樣。
黑衣男子先向他見禮,然後才起身說話。“義父近來可安好?”俊美得不似男子的臉上居然沒有什麼表情,語氣也聽不出情緒。
“別的都還好,隻是素雪那個丫頭不見了.......”伊世吾頭痛道。
“雪兒不見了?什麼時候的事?!”原本沒表情的臉上,泄露出一瞬緊張。
“快一個月了......現在上頭逼著我交出輪兵製整改的細則.....唉.....”他一麵裝做頭痛不已,一邊偷偷觀察墨晟的反應。哼,還不是英雄難過美人關麼。
“我會盡快把她找回來,請義父放心。”他頷首向他保證道,卻不知心裏的擔憂已經寫上了絕美的臉,被伊世吾捕獲並打算好好利用。
“那就好,晟兒,可別叫我失望啊。”他就知道他會這麼做,嗬,多情的孩子!枉費了那張絕美冷豔的臉了。
“是。”墨晟退出了書房,向素雪起居的內院走去。
內院是整個中丞府的最深處,也是防衛最嚴密的地方。素雪被人從書房帶走了.....這樣的事即使府內的人也沒幾個知道。究竟是誰有這樣的本事能帶走她?墨晟走進她居住的小屋,簡單的陳設依稀還能看出她離開前的痕跡。案上翻了幾頁的書,沒有合上蓋子,硯中已經幹涸的墨.......
她單薄的身子是經不起長途勞累的——如果帶走她的人明白這一點的話,她就有可能還在京城附近。如果不是,她很可能已經........
本想帶回些靈丹治她的宿疾,月樓居然說沒有。怎麼可能,他的消息怎麼會有誤?若不是收到消息說月樓手上有治療寒疾的‘紫丹’,他怎麼可能出府這麼久?如果不是這樣,她又怎麼會被人擄走?
說來也許太過湊巧,連去絕命門的探子都回報說門主已經近一月沒有露過臉了。也許尋常人想不到,但是他卻很明白,那位風門主是個絕等的神醫。因為.......他曾在絕命門下待過一年,而他當初被仇家傷的隻剩一口氣時,正是被風離所救。
事情不可能總是湊巧的,雪兒啊,你該不是落入了他們的手中?
想到這裏,墨晟極快的在硯中加上點水,簡單的磨了幾下,在紙條上寫上一句話。然後對著窗外吹了聲口哨,一隻通體雪白的信鴿落在了他的手臂上。將紙條塞進鴿腳上的銅管,他微微振臂,將信鴿放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