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琉璃白,透明著塵埃(1)————
一間琉璃小亭掩蔽在一池白蓮的中央,水氣氤氳朦朧時恍若幻境一般。亭中白衣長發的女子專心的舞弄著石桌上的茶具,紫砂製成的茶具質地溫潤細膩,在沸水的滌濯之下更顯其內斂的光華。見有人自引橋步至亭中,她頓了頓手中的動作。
“雪兒,你太草率了。”聽聞她要將自己就這樣的‘嫁’了,子墨的心中悵然若失。
醉心於手中茶藝的她隻是自顧自的扶袖品茶,對他這樣的反應並不感到意外。將聞香小杯捧至唇鼻之間,神色很是愉悅,卻不知是為這溫暖清雅的茶香,還是……還是她剛剛為自己做主許下的婚事……
“哦?我不這麼覺得。”將紫砂小杯放下,她拿起桌上的一疊文件夾。“子墨,你何須如此意外呢?”翻開眾多文件中的一份,她擰開金筆輕鬆的署上名字。“我不過是做了一筆交易而已啊。”
“可你在拿你的終身大事做交易!”她怎麼可以這樣自若如常?這不是普通的生意,是她的終身幸福啊!
“我的終身?”她失笑出聲,“子墨,我的‘終身’又可以有多久呢?”
“你……雪兒……”無奈的歎道,“你又何苦?”
“這件事我剛剛已經告知易士吾那老東西了,他可是樂見其成的很。”她合上文件放進一隻大文件袋中,然後喚來守侯在引橋那一端的管家。“送去尹氏。”
“是。”管家領命而去。
“那老東西自然是高興!能和尹氏攀上姻親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但你又何必順了他的心呢?
“那我順了他的心豈不是正好?這樣一來他就可以全然放下戒心,你就多的是空間在易氏發展。”她不是要棄他於不顧,隻是她的存在會束縛他的手腳。
“你真的不必如此的,雪兒……”聽她這麼說他心裏很不是滋味。
“好了,你去忙吧。”她揚手揮了揮衣袖,起身離開了小亭。“我乏了。”
望著她翩然的白色背影,子墨心中漾起異樣的感覺,好似這樣的情景曾幾何時在他的記憶中出現過。一樣的心痛,一樣的不甘……
擺在辦公桌上的是趙映雪剛剛讓人送來的土地權狀,世修翻開隨其一並送來的土地讓渡書,落款處簡潔飄逸的署著她的名字。蹙眉沉思,以指輕輕撫過其上的‘雪’字,仿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總裁……”看著他為眼前這份東西不語許久,綃飛出聲提醒道:“易氏的事……”
合上手上的這份東西交給她,“土地的事不用再費心了,讓工程那邊盡快開始吧。”像想起了什麼,他叫住了要步出辦公室的綃飛。“替我約見西門律師。”
“是。”雖有疑義,但綃飛不敢多嘴過問。
她果然是言而有信,在他答應這門婚事後立刻就將他要的東西送了來。而究竟是什麼讓她在隻見了一麵後就輕易的提出了這樣的‘建議’?
這個女人像迷,現在若要畫下她的身影,他也許隻能淺淺勾勒出一個柔弱的輪廓。而色彩……可能沒有比潔淨如蓮的白色更合適的了……
“難得你主動找我,說吧,惹了什麼麻煩?”大剌剌的不通報不敲門的踏進了辦公室,將昂貴的西裝隨手甩在了沙發上,來者似乎並不把那些‘規矩禮儀’放在眼中。
而世修也似乎是見怪不怪的懶得理他,並不從文案中抬眼。“自己隨便坐吧,我還要忙一會兒。”
“嘖嘖,看來恒就那麼逃跑是對的,你看你現在的模樣,就是厲風見了也認不出你了。”瞧他一副西裝筆挺埋首公文的樣子,儼然就是恒走之前的模樣。十足的正經,十足的乏味!“恒還是沒給你任何消息嗎?”
被他吵得做不下去的世修隻好放棄,扔下手頭的公務,無奈的看著眼前這不像律師的律師。“我正在考慮也學恒一樣扔下不管了。皓,不要忘了尹氏裏你的股份不比我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