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1 / 2)

花榭花飛飛滿天,紅綃香斷有誰憐。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自我有記憶起,我就已經身在青樓之中了……

在這片由女子春花般美妙的青春年華,與世間最冷漠的風塵煙雨編織出來天地裏,我過早的明白了尋常女子要多年以後才能了解到的事實——世間男子,哼……皆薄幸!

每日所聞所見的,是各色男人在這裏進出,所聽所遇的,是各樣女子的哭泣與怨歎。不論是怎樣的溫柔喁語,不論是怎樣的海誓山盟,挨到最終……不過是一個人或者兩個人抑或一家人的苦楚……

她們是煙花女子沒錯,她們是男人們的玩物也沒錯,但似乎很少有人想到,她們……不過是些柔弱,寂寞,苦命的女子……在無盡的等待,歡愛,離別與無情中虛耗著自己原就易逝的韶華,在風花雪月,詩詞佳釀,輕歌曼舞間獨自品嚐著孤寂這杯苦澀的美酒。

學詩作畫,度曲彈琴,唱詞起舞……這些,似乎是我理所當然的課程。而我,也從沒有懷疑過。但我卻從一開始就沒有將這些當作日後謀生的伎倆,也並不甘願將自己的一生寄托在這迎來送往的日子裏。所以當我用自己這些所謂的技藝攢到了足夠的金銀時,我離開了自小成長的青樓,在開封這條最為繁華的柳巷裏伸展開屬於自己的一小方天地——豔閣。

我不再下樓去飲那不知味的酒,陪那沒有心的笑,但卻不知為何我的豔名遠播更勝於往。一批又一批的達官貴人趨之若騖,一撥又一撥的公子哥們為見我一麵而一擲千金。而與此同時,豔閣也成為這座開封城裏最有名的妓館之一。

這一年,我十八歲。

我並不豔羨那些可以和情郎常相廝守的小姑娘們,也不期盼著能嫁得如意郎君相夫教子,但孤寂卻日日磨蝕著我原就不多的精神,讓我越來越厭倦現在的自己,直到我遇到了劍修……

我說不清究竟是什麼讓劍修走進了豔閣,因為他看來……並不像是個會進這種地方的人。而奇怪的是,當他就這麼大剌剌的走進我的房間,樓下竟沒有一絲的動靜——往日裏已不知有多少想直闖上來的人,因為爭風吃醋而大打出手。那一日,我記得我仍舊身著一身紅衣,倚在二樓的窗邊試探著外麵微微的雨勢……

我大概猜的出他的身份非富即貴,盡管他一身黑衣一柄利劍的模樣看來更像一個劍客,但卻沒有想到他竟是當朝樞密院使,當今聖上唯一的堂兄也是最寵信的臣子——晉王趙劍修。我現在明白樓下那些人為什麼大氣都不敢出一聲,放眼京城,放眼當今朝野,又有誰敢和他過不去?

但我不明白這個握有天下兵馬大權的男人為何看來如此的寂寞,按理說,位極人臣,天子寵信,還有什麼不滿?

但這些都不是我可以操心的事情。我要做的,不過是在每個這樣的雨夜,撐起竹窗等候著他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這條花街。等候他走進我的廂房,等候他擁我入懷,等候他把玩著我鮮紅的蔻丹,等候他愉悅的看著我一身火紅的衣裙……

三年了,我妄以為我們可以一直這樣下去,如果不是樓下傳來那一陣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