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登時朗笑,“幸好幸好,我還未發福,稍可比肩爾……”
我撇撇嘴,臉皮超厚呢……“大叔,幹嗎要那麼執著,從十二歲到十五歲,你也等了快三年吧?”
他仰首望著佛像寶光,“這佛像已有千年之久,曆代君王無不嚴修葺,鍍金身,登基之後必要來此叩拜禱告,你說,這可是執著?人言,它是如來遺留人間的一個法相,虔心參拜,可保心想事成。千百年來香火不斷,你說,這可是執著?所以,執著二字,從來便解釋不清。”他緩緩說罷,竟又跪下叩首,清清脆脆的三個響頭。
“無論三年,三十年,抑或三百年,隻願生生世世糾纏,情絲牽絆。”
殿內燈火倏然一暗,他猛然扭頭,目光尖厲,“所以,你永遠隻能是我的!”
“大叔,你又來了……老這樣嚇唬我,小心我把你當鬼痛扁……”
“你記住,我是真的愛你……真的……”
“哦……”
他見我答的敷衍,咬牙哼了哼,我忙說,“你知我為何沒拒絕你?”
他笑了笑,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嘴裏卻道:“不是因為落荒而逃?再說,你也沒應承我……”
白他一眼,“那是因為,你皮相不錯,帶你出去也不辱我“聲名”,你實在是個英俊的大叔……又混合著恰到好處的霸氣與無所不在的體貼,所以,我試著接受……”
“三年哪……”他微微一歎,不知是欣喜抑或不忿,隻正身去瞧那金光的佛像,目光閃動。
“烏漆嘛黑的地界兒,麻煩你不要作那幽歎可好?我實在是怕招出些什麼來……”
恨恨一搖,一隻紅簽應聲而飛。
“心月迷離千萬態,狐媚惑國溺人心。”莫名奇妙兩句簽文,也沒說是上上還是中中還是下下,讓我好生不解。
搔搔頭,將兩人抽的簽牌一對照,隱隱異樣。他沉著眉眼捏實了簽牌,神色莫測。
我勉強一笑,“若想給我黃袍加身,也不必如此吧……且再讓我一試,瞧瞧是不是眾望所歸……”
他也是勉力一笑,重把簽筒遞過來。
“雨散雲消,願求心月。輪回之蝶,重入莊夢。”
又是無厘頭的幾個斷句,詭異非常。
我再要抽,他隻搖著頭,阻住了我。“該是你的,終究是你的……”
“我要的是旺夫簽……我不要當女強人……好累的……”
他啼笑皆非,“懶女人……我剛剛還想著,若你是那塊料,我倒寧願栽培你……”
“大叔……饒了我吧……”我忙忙求饒,把簽子一擲,“我今天撞了邪,你不給我去邪也就罷了,還在這裏火上澆油?良心啊大叔……”
“走,吃飯去吧……”他隻一笑,率先出了殿門,臨了,還嚇唬我,“你若再不走,小心有什麼‘好玩的’出來找你……”
我忙活著跟了幾步,想想實不甘心,又退回去匆匆抓了一根紅簽。嘿,我就不信這邪了……
康熙四十五年。青城山上某處道觀。
某人一襲緇衣,閑閑散散的踱在山路上。閑適的久了,骨頭裏便叫囂著不安分的悸動,他這應劫之人,也實在求那天劫早些“劈”下來,挺過去便生,便可去那十丈軟紅裏打個滾,翻個跟鬥,哪怕是死,也轟轟烈烈些,瀟瀟灑灑些,怎麼著,也強過守著一所孤零零的道觀曬月光。
倏然間,東方一顆明星搖曳生光,熾然大亮,某人抬手撫了撫眉宇,輕輕籲了口氣,灑然笑道:“心月狐,你終於來了……”
心月狐,愛修飾,無歹心,主淫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