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裏麵。那些梁木已布滿歲月的蛛絲,周圍的窗欞破敗不堪,整個空間滲透著一股衰敗的氣息,好似這睢陽早就淹沒在曆史中了,已淪為一塊荒僻之地。這哪裏還能說是王宮?昔日的繁華,如今隻剩下枯槁的輪廓。
按照巨子驍所描述,明石藏於宮殿中央的地底之下,而要到宮殿底下,首先要找到王的就寢之處,再尋到地麵上的一塊玉磚摁下便可。
憑著墨者的才能,不消多少時間墨仁便找到了那塊玉磚。玉磚在宋王就寢木床的正下方。墨仁沒有絲毫猶豫地摁下了它。霎那間,空間開始劇烈抖動,但是房間內的物品卻似乎固定在地麵一般沒有絲毫晃動,而是隨著運動的鋪地石板向兩側移去。移動過程中,中央開始出現了一塊沒有任何縫隙的矩形石磚。當那些東西全部移空,那石磚居然開始不斷下降,帶著墨仁一起往地下而去。
逐漸的,光明開始消失,像萬丈深淵穀底的黑暗漫了過來。當一切變化都平息之後,墨仁發現他已經處在了一個暗室之中。
“砰——”響起了石板合上的聲音,四周再度恢複死寂。
這是一個不大的空間。墨仁摸索著,四麵都是沒有縫隙的石壁,除了一麵牆上有個缺口,似乎是通向外界的。別無選擇的墨仁隻能走出了這個“門”,硬著頭皮去麵對一切不可知之物。
但當他的腳剛踏出這個門,便有一支冷箭射來,“叮”一聲撞到了石壁後掉在了地上。
“千發箭。”墨仁光聽這聲音就能判斷出機關的名稱。其實這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作為一個墨者,而且還是下任巨子的候選人,墨仁早已遍讀有關墨家機關術的記載,對每一個機關術發揮作用的原理也是了如指掌。所以,在旁人看起來是一條沒有生路的捷徑,對他而言卻暢通無阻。
千發箭,機關術中最常見的一種了。隻要人輕輕觸地,機關馬上引發,但是正如其名所述,暗箭雖有千發,但一批箭射出,下一批箭再次射擊之前,會有較長的停頓時間,隻要趁著這空當逃出即可。恰巧墨仁身上攜帶著準備好的小石粒,他摸出了一顆,往地上輕投而去,隻聽見“鐺”一聲,緊接著亂箭四射,不時還有箭碰到岩壁而發出“叮”、“叮”的聲音。不久,聲音停息了,墨仁一個跳步出了暗室,而後迅速向前跑去。
估摸著已跑出機關道,墨仁才停下來緩了口氣。周圍還是漆黑一片。墨仁從他背後的包裹中拿出了火石和木棍。幾秒鍾之後,火光出現了,多少減緩了黑暗所帶來的恐懼。
在這地下通道裏左拐右拐,不時還會碰到機關,唯獨幸運的是似乎沒有岔路。大概過了一刻鍾,當腳步聲逐漸不再回響的時候,墨仁感到自己似乎接近了一個很寬敞的空間。
跟預想的一樣,不久之後他就站在了一個入口處。但當他把火把伸進去的時候,他還是瞬間被震驚到了。想不到這地下竟然還有如此宏偉的空間——四壁光滑平整,金光閃閃,仿若用天然的巨塊金屬鏤空而成。金屬頂上是密密麻麻的刻印,裏麵有無數的人:餓殍,奴隸,平民,士族,貴族地主,還有王侯將相,這儼然是刻下了眾生!他懷著無比驚訝的心情,審視著頭頂的這埋藏在地下的輝煌。
不過突然地,他似乎看到了什麼。
那個是……
沒錯,是上一代的巨子,我還有印象。嗯?這個不是宋都已故的王嗎?那個是夏邑的大地主,前段時間方才不明死去……墨仁仔細看,發現其中竟有很多是他認識的人,而這些人都已經不在人世了。
繼續瀏覽下去,而後突然間,墨仁看到了一個人的雕刻。看到它的瞬間,墨仁感到自己的心髒似乎停止了跳動,周圍一切好像都停滯了,空氣變得沉重。那是佚之奇,沒有錯,那就是佚之奇!石刻中的佚之奇此時仿佛也在緊緊盯著墨仁,讓墨仁不禁打了個寒顫:佚之奇已經死了?!
不!這隻是我自己的猜想罷了,怎麼會在上麵的人就一定是死了呢?剛才我所認出的也隻是一小部分而已,更何況倘若佚之奇真的死了,也隻是在前幾刻,怎麼可能會有人過來將他刻在上麵,這一定隻是我的猜想罷了。
這會兒應該取到明石趕快回去,否則又會有什麼變故發生。墨仁這般對自己說。他定了定神,超前看去。整個空間內的主體是金字塔狀的構造,材質全為大理石,光滑整齊的台階從四個方向通向頂端。金字塔之頂,想必應該就是明石了。墨仁攥緊了火把,小心翼翼地走上了大理石階梯。
總算是到了頂部,但令其沒有料到的是上麵居然空無一物!金字塔結構的頂端是一塊正方平台,平台上隻有日月交彙的刻紋。而日月中間是一個凹槽,將日月連在一起。按理說明石就是在這凹槽內,但如今它去了何處?難不成已被他人盜取?那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