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去樓蘭
當我從暮色沉沉的烏魯木齊出發,這座古老的牧場此時已是萬家燈火,一片燈光叢林。車燈閃爍、霓虹迷離,晚高峰時期的街道車馬喧囂。
人們從火柴盒般的房子湧出又湧入,甲殼蟲般的車輛如同螢火蟲移動前行,夜漸漸地沉了下去,月如鉤,浮出黝黑的夜麵。
車輛一轉彎,從喧嘩與騷動的新疆飯店拐向高速公路,月亮從高樓的縫隙間鑽出來了,一路追隨著從城市森林駛向一馬平川的戈壁。這條前往新疆南部的道路也是一條出疆的路,我不知往返了多少次。這是曾經連接歐亞非大陸傳播文明的古絲綢之路中的一段,懷揣著不同目的和信仰的人,都曾在這條路上走過。
從第一次出疆的忐忑不安和新鮮地四處張望,從期待地向前看到如今的我已經可以從容不迫地坐在車窗前思考,思考我的目的地——樓蘭,思考這條路上留下的難忘記憶和鮮活文字。
窗外呼嘯而過的風景和這段在地圖上反複丈量的路程,是我始終熟悉而又新鮮的一段行程。多年來在路上的見聞讓我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身後的這個背景——新疆(西域)的厚重、古老、強大和神秘。當我一次次出行遊曆的時候,眉宇、服飾間的異域氣息,總讓我強烈地意識到差異,這種迥別總讓我不停地追問,不停地回望,尋根溯源,尋找自己的根係和那些鮮有文字表述的時代的真實麵貌。
暮色漸深,城市漸漸地朝後退去,視野漸漸開闊,山巒剪影般地呈現在幽藍的幕空之下。一輪明月當空朗照。遠方,在路上為我打開。
此時此即,車輛行駛在夜色籠罩的吐烏大高速公路上。此時此即,我要前往的目的地是一個叫若羌的地方。從烏魯木齊到若羌,直線距離960多千米,將穿越巍峨天山,抵達古老的焉耆盆地至梨城庫爾勒,再從庫爾勒至阿爾金山和昆侖山腳下的綠洲若羌。
夜行車滿載著貨物,這些南來北往的重型車輛上有的裝著摩托車、汽車,有的包著密實的篷布,如今這現代化的半掛貨車充當了古絲綢之路的駱駝隊。我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場景:絲綢古道,駝鈴悠揚,玉石、佛經從這條路傳入中原,絲綢、茶葉從中原出發經過這裏走向古羅馬、古埃及以及世界更遠的地方……
晶瑩奪目的博格達雪峰,已經隱藏在夜的幕布中。這座天山中的第二美麗高峰,從古到今都是這片土地上的護佑神祇,曆朝曆代朝覲祭拜博格達峰的人絡繹不絕。曾經雄踞草原大漠的匈奴,以狂飆之鐵騎也沒能跑出這座雪峰連天的巨山的視線,這個曾讓整個西域和中原地區為之聞風喪膽的民族,將這座山尊為天神,“過之皆下馬拜”。“博格達”在蒙古語中意為“天神”,當年成吉思汗的蒙古鐵騎西征時,認為此山是充滿靈性的神山。這座被稱為“天神”的雪峰,不僅是一個天山南北地域和氣候的分水嶺,而且成了一個鮮明的地理坐標。
烏魯木齊城郊的烏拉泊古城在夜色中倍顯滄桑,這座絲綢之路上的重鎮如今殘垣斷壁,已經無法辨別盛唐軍隊曾在這裏駐守邊關的任何痕跡。
如今我走的這條路與白水澗道交疊重合,一千年前邊塞派詩人岑參曾打馬駛過白水澗道。兩次出關,久佐戎幕,在安西、北庭都護的鞍馬風塵中,詩人在這條路上形成了雄奇瑰麗的邊塞派詩風。這個意氣風發、胸懷壯誌的青年士官,往來於天山、雪海、輪台、交河等地。他常飛馬而來,在古道中的驛站稍作休整,備足糧草,又跨馬匆匆而去。
柴窩鋪、達阪城、大河沿……這條路在不知不覺中由高山牧場沉潛到了吐魯番盆地,從海拔5445米的博格達峰向甜蜜的窪地、低於海平麵154米的艾丁湖墜落,就在這短暫的幾百千米之內,好像一個絕妙的大自然滑梯。
被達阪城至小草湖的勁風吹過後,吐魯番盆地似乎把一切都包裹在其中了,連風也帶著纏綿的熱浪。吐魯番形同一個巨大的饢坑,火焰山似乎是饢坑裏的火炭,把古老的城池、葡萄和留在沙土中的古人製成木乃伊,以一種固態的形式存留。西域三十六國的車師國王帶著後宮和皇家衛隊,從烈焰熏天的夏宮一路北上,在博格達雪峰的注視下,翻越雪峰相接的穀口瓊達阪,走到距離225千米外的北庭故城避暑,冬天再返回吐魯番盆地。
這條留下古國烙印的古道,一直熙熙攘攘地走著無數王公貴族、商賈行旅以及轉場的牧民。
麵對一條條通往遠方的路,每個人都有自己上路的理由。那麼,當初是什麼人開拓出一條條讓現代人驚詫不已的道路?完成了一次又一次完美而震撼的穿越?那些路有的隱在發黃的古籍中,長滿了萋萋荒草;有的因為奇險無比成為死亡山穀、探險禁地,卻一再有人躍躍欲試;還有的華麗轉身,演變為一條條熙熙攘攘的現代絲綢之路……如同我腳下的路,即是絲綢之路的展開和延續。
夜在高速公路上輾轉逶迤,樹影深濃,燈光如同磷火點綴著幽深的大地。多數人在客車上已昏昏睡去,涼氣襲人,我把厚外套披在身上,竟也不知不覺地睡著了。南疆重鎮庫爾勒在迷蒙燈火中停駐,這座城與一種甘甜如蜜的水果——庫爾勒香梨齊名,當千樹萬樹的梨花在孔雀河岸邊如雪如荼盛開時,這座沙漠邊緣的城池飄散著沁人心脾的花香,在這馥鬱的香氣中,人們期待著那黃綠色的果實圓熟。而這包著一汪糖水的香梨,卻又那麼固執、桀驁地隻認紮根的這片沙地,它的種子在離開庫爾勒之外的任何地方都長不出那種甜如蜜的味道。
這條綿延千裏的路上,有兩個相同名稱卻不同朝代的城池,它們先後都在絲綢之路上閃耀,撲朔迷離的傳說是後人探不盡的謎題。兩個鄯善和兩個輪台,如同超越時空和地域的孿生姊妹或兄弟,一個在古籍一個在現實,一個死亡一個鮮活。鄯善曾是西域三十六國的樓蘭國遷都改國名後的名字,後來因國滅人散,舊都遺址依然存留在羅布泊荒原上。而另一個鄯善則在吐魯番盆地庫木塔格沙漠邊緣,是世界上離沙漠最近的城市。此鄯善和彼鄯善之間有著通往羅布泊的大海道相連,卻成為永不能相見的鏡像之城。
唐詩裏的輪台據考證不是我即將路過的沙漠公路起點的輪台縣,而是烏魯木齊城郊的烏拉泊輪台古城。“輪台九月風夜吼,一川碎石大如鬥,隨風滿地石亂走。”岑參詩中描寫的輪台之景,究竟是哪個輪台?距此六百多千米的輪台縣,除了與古籍、唐詩中的名字相符,盛唐的輝煌在時間的打磨下已經尋不到岑參判官的任何痕跡了。在這座安靜的小縣城旁,塔裏木盆地的大動脈——塔裏木河正亙古不變地流淌著,岸邊一片巨大的胡楊林在秋季撐起金黃色的傘蓋,在清幽的河水中凝視著倒影華年,年複一年。向南,則是茫茫無邊的塔克拉瑪幹沙漠。
被亮光喚醒,天空呈現魚肚白,借著車窗外薄薄的光線,我看見兩側不同的景致。尉犁、英蘇、阿克其克……這些地名曾出現在瑞典探險家斯文·赫定的新疆探險遊記中,這個終生未娶的探險家,把他一生最好的時間和精力都獻給了亞洲腹地,獻給了成就他的樓蘭古城。雄心勃勃的探險家從這裏通過各種途徑,隻為尋找和接近那座夢境之城,那座從曆史舞台黯然退出的凋零之城——樓蘭,它隱身在荒蕪人跡的羅布泊。也許,尋找和被發現即是探險家與樓蘭古城的宿命。這些被樓蘭聖光烘烤的灼熱的地名還未完全蘇醒,它們從路牌上呼嘯而來,又轉眼即逝。
無盡的戈壁荒漠,金黃色的胡楊、紫紅色的紅柳在起伏的沙丘上姿態各異。離開天山,視線中的景觀大不相同。塔裏木盆地在晨光中展開它神秘爽朗的容顏。展開地圖,我要去的樓蘭,就在若羌境內,往前再走一步就離樓蘭更近一步。幾乎一夜未眠,卻因為樓蘭的遞進,而顯得精神倍增。那一瞬間,我似乎理解了斯文·赫定的執著,也許是冥冥中的引力將我們一步步納入去樓蘭的路。
當視線中出現了一帶閃亮的水波時,被黎明喚醒的人們忍不住驚呼,大家紛紛起身探頭望去,在無盡荒原中看到水如同看到了稀世珍寶。那水時而隱在樹叢中,時而頑皮地亮出一道鱗波,與車同行。
2 通天之路——台特馬湖
陽光如金縷從地平線上射出,樹叢被塗成了金色的複調,低矮的灌木叢中偶爾閃爍的水麵如同一麵跳躍不止的鏡子。一路夜行,雖然路況尚好,可是長時間的坐立使我腰背酸痛。這時,一輪太陽鮮色淋漓地從驀然開闊的湖麵上躍起,霞光萬丈。
晨風涼意襲人,為了拍攝塔裏木盆地的日出,我們爬上了一輛廢棄的貨車頂部。在這裏看到了盛大的日出和氣勢恢宏的天地。在這條連接庫爾勒和若羌的218國道兩旁,戈壁荒漠相連,卻並無想象中的荒涼。胡楊金色的葉片在風中簌響,正吹奏著一曲秋之天籟;紅柳搖曳生姿,它們出現在荒原上有剛柔相濟之感。密集的旱地蘆葦、梭梭、鈴鐺刺等荒漠植物,一團團,一簇簇,在眼前驚豔盛開。
水流不知何時從樹叢後開闊地展現在眼前,當目光所及之處都是滔滔湖水時,不由得驚呼:水中央隻有一條路通往前方,路沿的泥土且濕又鬆,顯然湖水曾經漫過公路。長時間看到的是綿延沙丘、荒漠戈壁和點綴在其中的樹木,驀然看到這樣的景觀,竟令人激動不已。迎麵而來的大貨車小心翼翼地減慢行駛,我們的客車停下來耐心地等待會車。對於路,人們體現了足夠的耐心和尊重,因為路的盡頭是希望。
打開地圖查看,這裏原來是古代塔裏木河、孔雀河和車爾臣河三河交彙之地的台特瑪湖,當地人稱其喀喇布朗海子(即黑風海子)。台特瑪湖是塔裏木河的尾閭湖泊,湖水向南注入喀拉和順湖,再進入羅布泊。這湖曾經一度幹涸,現如今又重新顯出,由於近年來塔裏木河的5次有效輸水,才使台特瑪湖重現原貌,周邊的植被也恢複了生機,據說目前湖麵已超過了200平方千米。
車停在一處有著瞭望塔的空地,一座雕像立在湖邊,仙風道骨,俯視眾生,他到底是誰?從衣著發型上看,一定是古人無疑,這個雕塑讓我們爭論不已。我猜測是大禹,因為大禹是華夏民族治水的精神象征。在若羌縣宣傳部,我的猜測得到了證實。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相傳在距今約4600年前的夏朝堯舜時代,鯀是一位治水首領,是傳說中禹的父親。他采用堵塞的方法治水,結果九年不成;用湮塞的方法治水,卻淹了許多人的家園。他擅自將神廟裏的青銅禮器鑄成治水工具,犯下彌天大罪,被舜帝誅殺於羽山之野。據《山海經·海內經》載,鯀死之後從他的腹中生出了他的兒子禹。大禹奉命繼承了父親未竟的事業,他吸取了父親失敗的教訓,采用疏導的方法治水,並且親臨一線指揮,櫛風沐雨,曆經十年之久。《史記》以極其虔敬的心情敘說了禹的豐功偉績:他舍家為國,忘我工作,新婚後的第四天就離家赴任,三過家門而不入,連新生的兒子也無暇照顧。為了全麵了解水情和地勢,他的足跡踏遍了九州,勘察測量山形水勢,疏導了九條河道,修治了九個大湖,鑿通了九條山脈,終於戰勝了洪水,世人得以平土而居。
這位治理黃河有功的神仙人物怎麼出現在西部的台特瑪湖邊上呢?這其中有什麼淵源?華夏民族一直將黃河視為民族的搖籃,尤其是黃河的源頭,更受到人們的崇拜和敬仰。古書上稱黃河之水發源於昆侖山,曾有過“黃河重源”的說法。起初人們並不知道它的確切位置,錯誤地認為黃河發源於美玉產地昆侖山北麓,於是便把河源所出的山叫作昆侖山。
昆侖山是孕育神話傳說的神山,女媧補天、西王母的神話都是以這裏為背景展開敘述的。高聳入雲的冰峰使這座山始終處於神秘之中。此山孕育的河流眾多,塔裏木盆地中縱橫交錯,血脈般的河流幾乎都是從這裏發源的。
塔裏木河因河道眾多,激流難馴,被稱為“無韁的野馬”,蜿蜒奔騰在碗狀的塔裏木盆地之中。水,讓人們既愛且恨。當它咆哮而來,席卷一切的時候,人們奈何不得,洪水給人們帶來了災難,同時也帶來了希望。
塔裏木盆地的眾多植被都是在一年中的汛期,才得到一次發芽生長的機會。當羅布泊徹底幹涸的時候,灰心無助的人們不得不另覓家園,那些被命運不斷追趕著逃離自己家園的羅布人即是如此。
人們對於水的膜拜與懼怕以及對治理馴服水的英雄的崇拜之情,在推舉大禹作為首領時就已經體現得淋漓盡致。這讓我想起我的父親——一個水利專家,20世紀60年代初懷揣著援疆之夢,從海河之濱的高等學府一路風塵,義無反顧地投身到西部邊疆的水利建設中。他到達新疆的第一站就是塔裏木河的治理工地。父親將他畢生的精力都用在治水和調水上,30年的時間都在治水的路上奔波。當“引額濟克”的輸水工程竣工落成,父親已經從一名熱血青年成為兩鬢斑白的老者。看到大禹塑像,想起父親,我不由得熱淚盈眶,作為水利人的後代,沒有比在幹旱的沙漠地帶看到水,看到治水造福百姓的餘蔭而激動不已。
當幹涸了近30年的塔裏木河尾閭台特瑪湖重新被注入了生命之水的時候,可想而知,它們對於台特瑪湖周邊的生態有著怎樣的巨大影響。登上雕塑旁的一座高塔,高塔的梯子陡而直。晨風寒徹,卻把水草、魚腥以及鷗鳥的氣息生猛地吹來。在這裏極目遠眺,波光閃爍的台特瑪湖盡收眼底。
台特瑪湖南接羅布莊,西通尼雅,2000多年前曾經是樓蘭通往精絕國的西域古道。如果台特瑪湖在曆史上水深曾達5米,麵積超過2000平方千米,那麼羅布泊的水鄉澤國也絕不是一個傳說。
陽光把台特瑪湖染成一片金色跳躍的光斑,湖周圍的濕地植被茂盛,泛白的鹽堿地與粼粼湖水形成了鮮明對比。一群飛鳥掠過,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跟隨著它們飛行的弧度。一輛重型貨車謹慎地駛過湖中央的孤路,這條使人憂慮的脆弱的路,水隨時都有可能將它淹沒。
這條水天之間的路,在微微漾動的水波中通往遙遙的地平線,仿佛一條通天之路,閃著隔絕塵世的影光指向樓蘭,此岸彼岸。
3 沙海中堅守的城池——若羌
樹木漸多,似乎是一個信號。從茫茫荒原一路走來,綠樹成蔭的地方即是一片有人煙的綠洲。沿途出現了田野與林帶相交的低矮農舍。當經過一座加油站時,斑駁的路牌上赫然標注著若羌縣城。
展開地圖,若羌是個神奇的地方,擁有多個之最:最大的麵積;最稀有的野駱駝保護基地;最獨特的阿爾金山自然風光;最古老的人類文化遺址;最驚心動魄的西域曆史畫卷;最重要的古絲綢之路的樞紐……最讓我心儀的是,我要去的樓蘭在這裏。
若羌的麵積大得驚人,被稱為華夏第一縣。總麵積約20.23萬平方千米,是中國行政麵積最大的縣,相當於兩個浙江省、五個台灣省、兩個匈牙利國、三個愛爾蘭、五個荷蘭國、近十個科威特……可是境內絕大部分是沙漠和山區,所以這裏的人口密度也是全國最稀少的一個地區,可謂地廣人稀。
若羌縣東與甘肅、青海兩省相連,南依昆侖山與西藏自治區接壤,西與且末縣毗連,北與尉犁縣及吐魯番、哈密兩地區交界。阿爾金山橫貫若羌的中央,將若羌縣劃分為南北迥異的平原和山區兩大部分:北部為塔裏木盆地,東部為羅布泊窪地。
若羌地處新疆南部通往內地的咽喉地帶,位於絲綢之路的樞紐地段,曆來是兵家激烈爭奪的戰略要地。天山南路有兩條最著名的絲綢道,從玉門關西出羅布泊,經龜茲道及沿昆侖山北麓的西行道,都得經過若羌。
玉門關、陽關至樓蘭的道路為南北兩路的共同幹線,而樓蘭古城正是南北兩路的分界點和樞紐。整個西漢時期,樓蘭道是漢朝通往西方的唯一官方通道。兩漢、魏晉時期,絲路南道的商貿使者絡繹不絕,這條路上行走著一種令西方世界心旌搖蕩的東方絲綢。由於重要的地理位置,樓蘭也是各種勢力交鋒的政治舞台,是漢朝和匈奴要占據西域都必須要征服的首要之地。如今的若羌315國道線和218國道線的交彙地,從青海到和田的218國道線,是另一條出疆的路。
瑞典探險家斯文·赫定在遊記中記載:進入羅布泊地區之前,還曾到過一個小村落,位置在羅布泊的西南麵,它就是今天的若羌縣城。那時的若羌,還是一個隻有二十來戶人家的村子,而今天的若羌已經是有幾萬人口的縣城了。
進入若羌,一座安靜溫馨的小城呈現在眼前。綠樹成蔭,波斯菊在風中搖曳。街道幹淨寬敞,建築物規模不高,但中規中矩。路兩旁有一些工地正在大興土木,一個正在建設和完善的縣城,從外觀上看似乎與其他發展中的縣城大同小異。
陽光不計成本地傾灑著,這裏的溫度的確比烏魯木齊市高,天氣預報顯示最高溫度大約23℃,厚外套已經穿不住了。早晨的暖光已經變成了白亮光源,反射在地上晃人眼球。忙著招呼我們的誌願者成媛媛細白的臉頰微微泛紅了,她笑著說,這時的陽光算不上暴烈,最炙熱的時候已經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