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世家(2 / 2)

或許是早有人猜到了大周日益頹靡的趨勢,很多人並不讚同貿然開戰。

在他們心裏,這場仗打輸了,就是百萬騎兵南下,橫屍遍野,血流成河,大周從此覆滅。打贏了卻也不得安生,仍需提防敵軍卷土重來,指不定要浪費多少時間人力與他們周旋。

不打,早早投降,大周皇帝屈辱稱臣,卻能夠保全那些權臣貴胄的基業。反正大周的皇帝又不是他們,給誰當大臣不是當呢。

裴瓚琢磨半宿,腦海中浮現無數個投敵叛國的先例,結合著謝成玉早朝時的舉棋不定,他也沒想明白是不是因此才落得教書先生的下場。

謝成玉是忠貞高潔之士不假,但他作為謝家這一代的佼佼者,不僅要做到在朝堂上如魚得水,還要無時無刻都為謝家家族利益謀劃,成為謝家的遮天樹,將謝家滔天權勢與無上繁榮延續下去。

他會不會跟那些老臣有一樣的想法呢?

為求自身榮耀,而不顧大國尊嚴。

以至於,觸怒了天威?

裴瓚一時得不出結論。

“少爺,該起了。”

不知不覺,裴瓚又消磨了大半個時辰,他聽見聲音猛得拉開圍帳,晨光透過紙糊的窗戶照進屋內,明晃晃的,竟還有幾分刺眼。

他打著哈欠,身邊最為親近的仆從韓蘇捧著銅盆進門。

韓蘇一見他就驚了:“少爺!您昨夜做什麼去了?”

裴瓚接過銅鏡一瞧,白皙的臉上橫著兩片難以忽視的烏青,活像被人打了兩拳,讓原本還算清俊的麵容看起來分外憔悴。

“昨日謝兄身體抱恙,我心裏掛念得很,於是夜裏輾轉難眠。”裴瓚本沒必要跟下人說這些,但是不編造個理由搪塞過去,又顯得他很心虛,於是裴瓚側過身,手中撚了一縷發絲把玩,抬眼看向眼前木訥靦腆的少年,“你說,我該帶些什麼東西去看望他呢?”

韓蘇微微睜大眼,像是不敢相信這般體貼的話能從裴瓚嘴裏說出來一樣。

他掂量著開口:“謝家尊貴,尋常禮物謝大人未必得意,不過少爺與謝大人交好,隻要有心,想來謝大人都會歡喜,先前少爺不是得了本詩集,還說要手抄一份送給謝大人呢。隻是……少爺當真要親自手抄?”

韓蘇語氣裏的猶豫難以忽視,裴瓚為此憂心忡忡地走到書桌旁,抓起桌上的手稿。

是原主親筆抄錄的詩集。

看著紙上被雞爪刨過似的狂草,他莫名覺得有些眼熟。

本著文人相輕的原則,裴瓚毫不留情地在心裏評價:古時的考試不僅講究文理,字也是要一等一的漂亮,眼前這樣的書法也能成為榜眼,看來大周是真沒什麼能人了。

隨後,他抽出宣紙展平,提起毛筆瀟灑點墨,寫得那叫一個行雲流水。

裴瓚:“……”

兩張成品醜得不相上下。

仔細對比著原主留下的手稿,他們倆的字跡同樣狂亂無序,也同樣自帶風骨,如同風中勁草,頗有任他雨疏風狂,我自巍峨不動之意。

韓蘇見他眉頭不展,湊上前提建議:“不如幫少爺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