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中流——經蘇伊士(1 / 1)

''''�\u000b�u�河我們原定辦法,由意輪船公司招待搭客往埃及首都開羅遊覽,願去的每人繳費六鎊半,汽車、火車及午晚餐食等在內,三日上午由蘇伊士城出發,可於當晚十點鍾到塞得港(SaidPort)上原船繼續前行。六鎊半合華幣在百圓左右,為數不能算小,但同行的好幾位都覺得機會難得,不願錯過;我也覺得在小學時讀曆史,就看到書本上畫著埃及金字塔和人首獅身“Sphinx”的像,雖行囊慳澀,到此也硬著頭皮隨眾報名繳費。滿心以為四千年的勝跡即在目前,不料二日下午得到取消的消息,雖省了百圓,卻感到無限的失望和惆悵,也許此生就永遠沒有第二次的機會,因為我回國時想走陸路。

八月三日下午六點鍾,船到蘇伊士城,僅停一小時,不靠岸,有幾隻送客登輪的小火輪和幾隻小船泊在佛爾第號的船旁,十幾個阿拉伯人爬上來兜售報紙、畫片及其他雜物,搭客都擁聚在甲板上購買,我也買了兩打關於開羅名勝及蘇伊士河的景物相片,寄給本刊。

記者此次雖很失望地未曾到開羅去遊覽,但三日夜裏經過蘇伊士河的情形,卻給我以悠然意遠的印象。此時一輪明月高懸,蔚藍的青天淨潔得沒有絲毫的渣滓,清風吹來,爽人心脾,搭客們多聚在船頭特高的甲板上遠矚縱覽。隻見船的兩邊都是一望無際的沙漠,右為亞洲,左為非洲,離船大都不過十幾尺或幾尺。船頭前排著兩盞好像巨眼的大電燈,射出耀目的光線,使前麵若幹距離內的河身好像一片晶瑩潔白的玉田。在狹隘的運河中特別顯得龐大的船身徐徐地向前移進,假如不看前麵而僅望左右,又恍若一輛奇大無比的汽車在廣闊無垠的沙漠上緩緩前駛似的。這夜記者在甲板上憑欄靜眺,直看到十二點鍾,才進到臥室裏去睡覺,在睡夢中還好像明月清風,隨我左右。溝通紅海和地中海,縮短歐亞海行路線的這條蘇伊士運河,經法人勒賽普斯和無數工人十四年的辛勤勞力,中間戰勝過無數次的破壞和種種困難,才於一八六九年十一月十七日正式開幕,距記者於月夜靜寂中通過此河的今日,已六十四年了。這條運河長八十八裏,闊從一百碼至一百七十五碼,原來估價需二萬萬法郎,後來用到四萬萬法郎,約等於一千四百萬金鎊,合現價在二萬萬圓以上了。一半資本在法國募得,其他一半幾全為當時埃及總督塞氏所買,後來他把股子賣給英國政府,於是英政府在管理上便握有大權了(當時塞氏讚助勒賽普斯的計劃甚力,現在蘇伊士河盡頭的塞得港,意即“塞氏港”,就是為紀念他而取名的)。

說到起意要建造蘇伊士運河的,頗有趣的是要輪到法國一世之雄的拿破侖。他在一七九八年進攻埃及時,忽想到要造一條運河通紅海,便任命一個工程師名叫勒伯爾的視察並報告研究的結果。這個工程師奉命執行了,他的報告雖承認這個計劃有種種的利益,但是宣言紅海和地中海的水麵不平等,要在地中海沿岸築海港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於是作罷。不料這就隱隱中種了今日蘇伊士運河的種子。在此三十七年後(一八三六年),勒賽普斯被任為亞曆山大的代理領事,到該埠時,所乘的船因查疫停頓,搭客不得即行上岸,他於無聊中展閱朋友送給他的幾本書,裏麵有一本是勒伯爾的筆記,竟引起他對建造這條運河的濃厚興趣,終靠他百折不回的努力,造成在亞歐航行上開辟新紀元的蘇伊士運河。

八月四日晨走完了蘇伊士運河而達到塞得港。有半天的停泊,雖不靠岸,但意輪公司有小火輪運送搭客上岸及回船,也很便利。記者便和同行的張,周,郭,李諸君同上岸一遊。道路很平坦廣闊,房屋雖屬洋房式子,而且一來就是五六層,但在前麵總是用木料造成突出的一部分,好像露台似的,圍滿著各種花樣的窗戶。街上遇著的都是穿著長袍,戴著和土耳其人一樣的帽子的男子,婦女除極少數穿西裝的以外,大多數是頭披黑紗,鼻以下部分也用黑紗圍著,額前還掛著一個黃色木製像小塔的裝飾品垂到鼻上。這也可見該處婦女解放還在什麼程度了。我們參觀了一個回教教堂,裏麵地上用草席鋪著,正殿用絨毯鋪著地,到門口時須在鞋上套著草包似的套鞋,才得進去。聽說一般人民每天須到各教堂洗手洗腳禱告五次。該教堂裏有個引導參觀的人,對我們大講教義,引到裏麵一個狹弄裏的時候,向我們要錢,給一個先令,不肯休,加一個,才了事。我們都覺得雖聽他講了一些教義,卻被他敲了一個竹杠!在教堂裏最注目的,是那班禱告者跪在地上高舉兩手,用足勁兒向下拜的那副神氣。我們出門時望望腳上所套著的那雙草包式的套鞋,倒也覺得奇特;便用所帶的攝影機拍了兩張照。

我們五個人共乘著一輛馬車,做了一番馬路巡閱使(塞得港滿街馬車,汽車極少)。其實塞得港沒有什麼名勝可看,原也隻有幾條街市供遊客兜幾個圈子。此外還值得一記的有兩件東西:一個是巍然屹立河邊的勒賽普斯的銅像,連座共高五十七尺;一個是一百八十四尺高的石造燈塔,夜裏每十秒鍾顯露強烈白光一次,在海上二十哩距離以內都看得見。

一九三三年八月五日,上午,佛爾第號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