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花兒童不宜,”烏鴉插話,“說說就算了,別分享實物。”
加百列虛心請教:“為什麼?”
烏鴉胡說八道:“膽固醇太高。”
培養箱畢業的天使信以為真:“哦,好的。”
茉莉克服了最初的不適,有點向往:“一瓶……呃……那什麼,能用多久?”
“不一定,看用來做了什麼事,”加百列說,“比如絞死你們領主要用半瓶,縫一件衣服兩三滴就夠。”
茉莉喉嚨動了一下,看著也想來一口。
加百列似乎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微笑起來:“你喝了會死。”
缺乏常識的小姑娘隻當這是特殊的火種技能,沒深究,又轉頭問烏鴉:“那你呢?”
凡俗男人就沒有天使那麼坦蕩了,烏鴉毫無誠意地反省了一下,沒打算改:“就那麼回事,你不都看出來了嗎,
大概就跟那沒用的‘洞察’差不多。”
茉莉:“有名字嗎,叫什麼?”
烏鴉可疑地沉默了一下,隻好現場取名:“呃……你可以叫‘偷窺’。”
茉莉的五官皺到了一起:還有這麼猥瑣的火種?
“你到底是哪條路……”
烏鴉打斷她:“我們要到了。”
茉莉扭頭望向前路,發現貨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拐進了一條沿河小路。車輪下路況不佳,坑坑窪窪的,大約剛下過雨,有的地方頗為泥濘——加百列往天上升了一點。
河對岸是一片山坡,是片未規劃的荒地。
兩岸間架著橋,橋下的河水一眼看不見底,森森地映著橋的倒影。
茉莉一眼看見了橋頭的路牌,念出聲:“安息橋。”
草莓忽然“啊”地一聲:“我好像聽城堡的女仆聊過,她們說這裏是自殺勝地!好多人到這跳橋,橋上還經常鬧鬼。”
烏鴉笑了,從旁邊拿起一台小對講機,對集裝箱裏的人們說:“女士們先生們,請扶穩坐好,我們即將開進一段非常顛簸的路,可能會有摔倒和擠壓風險,麻煩大朋友照顧一下小朋友,迅猛龍兄,照顧一下可以嗎?”
迅猛龍坐過他的“過山車”,想起來就心有餘悸,不敢怠慢。對講機裏嘈雜了片刻,傳來警果先生的聲音:“我把小的和行動不便的都固定好了,但你能不能盡量……”
烏鴉把對講機關了。
集裝箱裏傳來“咚”一聲憤怒的撞擊,五月緊張地問他:“我們要幹嗎?”
烏鴉:“自殺。”
“什……啊啊啊!”
烏鴉忽然把油門踩到底,衝上了安息橋,開到最高點,他猛一打方向盤,撞開欄杆,往橋下衝去!
貨車從高處自由落體,在五月高亢的嚎叫中,一頭紮進河水裏。
駕駛和副駕駛兩側車窗都開著,湧進來的河水給五月潑了一大口涼水。
加百列早在車子突然轉向時就用金線把自己吊在了橋邊欄杆上,等貨車入水時濺起的大水花落下,他才慢一步跳到車頂上。
他的腳剛碰到貨車,腳下忽然一空,水中好像有個漩渦,將原本至少兩分鍾才能沉下去的大貨車整個吸了進去。
車身一百八十度旋轉,將加百列從車頂上甩了下去,他手心大量金線噴湧而出,像突然綻開的劇毒水母,露出準備捕獵的猙獰觸手。
沒等那些金色“觸手”捉到什麼,一隻手從打開的車窗裏伸出來,穿過大團的金線,精確地抓住加百列的手腕。他微微睜大眼睛,膨脹著彈出的金線一滯,又溫順地垂了下去。
下一刻,加百列跟著貨車一起頭腳倒立,腳下傳來輕微的震動感,他們“著陸”了。
所有人身上一輕,水壓驟減,湧進車裏的河水飛快地倒退出去,“嘩啦”一下砸得水花四濺。
在五月劇烈的咳嗽聲裏,他們重見了天日。
他們好像穿過水麵,進入了“倒影”的世界。
眾人環顧周遭,植被、道路、山坡,全和另一邊一模一樣,河麵上也有一條架在那的橋,連他們“跳橋”時撞倒的欄杆都一模一樣。
但又有差別,比如河水深度。
另一邊不見底的水,這一邊才沒過人腳踝。
另一邊的安息橋兩頭,一頭是年久失修的小路,一頭是荒無人煙的山坡;這一邊的山坡樹林間卻有路,路口還有個箭頭指示牌。
風吹過來,遠處似有人聲。
一時間沒人說話,直到集裝箱的門“砰”一下打開,身上掛著兩個胖孩子的迅猛龍踉蹌著跳下來:“出什麼事了,翻車……不是,怎麼還掉水裏了?!我就說你這漿果開車……”
他的話音被一陣狗叫聲打斷,迅猛龍循聲望去,看見一條脖子上戴著項圈的獵犬在河邊朝他們大聲咆哮。
一個皮膚黝黑的老漢跑過來,手裏端著獵槍對準了他們:“站住!什麼人?”
“神啊……”警果先生目瞪口呆。
世界上怎麼還有這麼老的漿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