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裏正播放著華夏高考的新聞。考生的數量開始下降,各類大專本科院校招生數又創新高。
“這孩子人太實誠了,才會吃了大虧。要不然他就能參加高考。以他的成績一定能考個好學校,將來一定能找份好工作。”周紅雲嘮叨道。
知道真相的人都為林海叫屈。但又有多少真相被人們所知呢。旁人眼中的林海是因為打架鬥毆傷了人被學校開除了。連高考的資格也被取消了。
“社會上的事不就是那麼一回事嘛。林海把事情都憋著心裏,可別憋出了毛病。吃一塹長一智。如果他能把苦悶化作動力,對他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林東來點了一支煙,猛吸了一口,慢慢地吐出煙圈。
周紅雲歎了一口氣,道:“可憐的孩子,我們應該對他好一點。”
天上的月亮很圓很亮,像一麵明亮的鏡子。月光如水,灑在工地上。
林海走得很慢,每一步似千鈞。他掏出了手機給家裏打了個電話。
剛出門的頭兩天,林海打了電話回家,這幾天沒有打,也不知道爸爸的身體怎麼樣了。
林海的媽媽王香榮接到電話很激動。
“兒子,吃飯了沒有?工作累不累?你吃得消不?”王香榮的問題連珠炮似的一個接著一個。兒行千裏母擔心。林海第一次離開家鄉,王香榮一直牽掛著。
林海的眼睛濕潤了。他揉了揉眼睛,笑著道:“媽,我剛在叔家裏吃過了。叔和嬸對我很好,你放心!我爸身體怎麼樣?”
“你爸剛睡著了。昨天剛去複查過。醫生說慢慢靜養一個多月就能下地了。你不用擔心他。在外麵要聽你叔的話。”王香榮叮囑道。
想起這一個月來家中的變故,王香榮還是有些驚恐。身強力壯的丈夫躺在了床上。聰明好學的兒子背井離鄉去務工。家裏暫時失去頂梁柱,剛剛成年的兒子用稚嫩的肩膀支撐著家。這就是一場噩夢。王香榮是個堅韌的女人,也忍不住偷偷落淚。
林海跟媽媽又聊了幾句家常,就掛了電話。
“剛才是不是兒子打電話回來了?”林東方醒過來問妻子王香榮。
“嗯。”王香榮的聲音有些哽咽,林東方沒有聽出來。
“明天就是高考的日子,他那麼喜歡讀書。唉!”四十多歲的漢子不管麵對什麼困難,都沒有歎氣過。這次現實的壓力,讓他不由得不低頭。
“他說了什麼?”林東方又問道。
“問你好不好。說他叔和嬸子明天回來……”王香榮偷偷擦去眼角的淚。
許是發現了妻子的異樣,林東方安慰道:“我十四歲就是勞力了。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兒子都十八歲了,該長大了。再說做瓦工苦點,但是掙的錢不會少。”
“我隻希望他平平安安的。”王香榮小聲道。
聽到媽媽的聲音,林海的心情舒暢多了,步伐也輕快靈活起來。
宿舍的燈是亮著的,門卻拴上了。
屋裏竊竊私語,有人再說悄悄話。
工地上的生活很單調。林海每天吃完飯散散步就上床睡覺。早睡早起,林海每天第一個起床。他都會跑到翠雲山大門前再跑回來。讀書時養成的習慣,一直保持著。
林海敲了敲門,屋裏的說話聲停了,傳來幾聲稀稀落落的響聲。
門剛開了一條縫,林海的工友方金傑從屋裏鑽了出來。他轉身關上房門,拉著林海朝外走了幾步。
“林海,我跟你商量個事情。”方金傑的表情有些尷尬。
“方哥,什麼事,你說吧。能幫的我就幫。”林海應了下來。
方金傑比林海大不了五歲,卻是個老師傅了。平日裏有空也指點過林海瓦工的技術。大家在一起是工友,小事能幫就幫,大事別人也不會開口。林海盼著早點出師,能夠單幹。
“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好兄弟講義氣。”方金傑摟著林海的肩膀,笑嘻嘻地道,“我女朋友剛過來了。方傑兵他們都坐公交車去城裏玩了。你看你能不能在外邊玩上兩個小時再回來。”
方金傑有個女朋友叫劉佩佩,是四川人,在一家商場上班。她父母也在工地上幹活。劉佩佩一放假就來工地上幫父母洗衣做飯,經人介紹就跟方金傑好上了。兩個人正在熱戀中很黏糊,方金傑一下班,兩個人就在微信上聊個不停。方金傑也常在其他單身漢麵前吹噓劉佩佩溫柔善良是個好老婆。
“你是不是想幹壞事?小心我把你未來的嶽父嶽母請來。”林海擠眉弄眼,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