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香港掠影
你想把你即將遇到的地方形容成什麼呢?
形容成糖,溶進越來越燙的咖啡?形容成香,隨你走進三月越來越暖的春風?還是形容成美人,在三月春風裏與你相逢一笑,再擦肩而過?
對生長在內陸兩千公裏腹地的我來說,香港就是這位偶然照麵、邊走邊啜飲咖啡的洋派美人。
一行人依次從羅湖過關,這是一個狹小的關口,恰似陸地與海島的接吻。過關購買八達通卡時,服務中心的大叔與掃地的大嬸已是一口“港腔”的國語,尾音帶著很嗲的拖曳,我們已來到香港。登上城鐵東線,終點就是紅磡,香港明星慣常舉行演唱會的地方。
來之前,友人告訴我們,香港很小,彈丸之地:久負盛名的尖沙咀與標誌性的夜中環隻隔著五分鍾船程的小海灣,而這個小海灣有一個響亮的名字——維多利亞港,傳說中,這裏的夜景很美。若你願意,一雙足夠結實的運動鞋,可以容你一天之內踏遍港島各處標誌性景點。而在更早的時候,我總覺得文化意義上的“香港”,是那般巨大:東方明珠,百年煙雲,流落與回歸,背負著承載不了的曆史,矗立著“噴發”不盡的高樓,中外文明在這裏衝突交彙,過目盡是應接不暇的人流,況巨還有每五分鍾就賣出的一個路易威登皮包,美人兒們對著小鏡,在唇上抹上香奈爾的櫻桃色口紅。上層精英,底層煙火,法式大餐與廟街魚蛋共同飄香。在英文廣播與警匪槍戰片的此起彼伏中,富人與平民、狗仔與明星共同沸騰成了這獨一味的港式火鍋。
地理上的“小”與時空中的“大”就這樣交疊而至,亦幻亦真。
而地鐵正載著我們,縱深向香港的繁華和文明而去。我承認,在見它之前,我已經對它有了過度的解讀。
在尖沙咀出站,當天風很大,香港的商業區還在沉睡。和朋友坐進了港式風情的茶餐廳,在唯一會說國語的夥計大力推薦下,我們嚐試了據說最為地道的港式早茶,包括一碗鹵味公仔麵,一份三明治及一杯自選奶茶。端上來一嚐,卻微微有些失望,公仔麵其實就是方便麵,巨整體口味偏於甜膩。倒是一種名叫“鴛鴦”的奶茶非常值得一提,也是拜港片所賜,總覺得油尖旺的阿SIR(警察)們閑來之餘,總是人手一杯。細細嚐去,才發覺是咖啡與傳統奶茶的混合,繞著牙齒的芬芳,似苦似甘。
噴上在“莎莎”新買的KENZO花之戀香水,香港正午,陽光不夠熾烈,頂著風,頭發繚亂地行走在香港的街頭。這裏是尖沙咀最為繁華的彌敦道,隔壁的加連威老道就是著名港星周星馳大量置地的地方,也是香港較為集中的潮流女裝舶來之地,類似於成都的泰華與新中心等處。這裏雖位於繁華的市中心,但是街道通通寬不過三丈,上行下伏,頗似重慶的“爬坡上坎”。路邊的店鋪狹小密集,各色大大小小的招牌一應探出,重重疊疊,行人如織。間或傳來鈴聲叮叮,這是紅色雙層大巴從眼前龐然而過。
路邊隨處可見五六人合抱粗的超級大榕樹,蓬蓬勃勃的樹冠可達數百平方米。在寸土寸金的香港,為了保護這些生於斯、長於斯的百年古樹,從市政規劃伊始,人們就從房屋、街道的修建上遷就這些古樹,給它們留下足夠的生存空間,使這些百年前的濃蔭,至今仍能庇佑這座國際化大都市的街頭。
我和朋友的小小隊伍裏,常常加入一位不知名的香港朋友,他們帶著我們穿過一個又一個街口,走上一座又一座天橋,再經過一個又一個地鐵站,直到把我們帶到問路的目的地,才操著平舌音的粵語普通話向我們微笑著說再見。盡管這是最為喧囂的國際化大都市,但是人的心情在這裏不知不覺中得到放鬆,內心喜悅安詳,皆因是與一群文明、友善的人們相處。而我們一路行來,地上亦不見口痰、水漬,哪怕一小片碎紙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