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3)

紀寬又是忙到淩晨才回家。

峻揚是他拿來一展抱負的實驗品,這一仗隻許勝、不許敗。尤其,舒繞珍已經讓父親願意試著鬆開對他的箝製,他自己總要拿出實際成績才是。

“咦?繞珍,你還沒睡?”一進家門,他意外發現舒繞珍窩在沙發角落,身上蓋著棉被,手裏正忙著。

繞珍揉揉眼睛。“嗨,你回來啦。”

“不會是在等我吧?!”

瞟他一眼,笑紀寬自作多情。“我熬夜,是為了趕工。”

“趕工?”老實說,理由不是等他,還真讓他有一點小小傷心哪!

“喏,就是這個。”揚了揚手裏的織物,她笑著說。“明天要交的作業。”

“作業?”

“前幾天,我報名的編織班開始上課了,每個星期三下午。”

聽她這麼一說,紀寬這才發現,對她的生活,他知道得有限;沒來由地,罪惡感在心底深處泛了開來。

“噯噯,你不用內疚啦。”

繞珍的話讓他一驚。“你怎麼會知道我在想什麼?”

“我怎麼會知道?”他的話也教她一震。“我也不知道我怎麼知道。反正,就是知道嘍!大概是住在一起久了,大家都有默契了吧。”

繞珍聳了聳肩,裝作不在意,好忽視心裏大量冒起的粉紅色泡泡。

就在這時,“叮”地一聲從廚房裏傳出,解救了略顯尷尬的氣氛。

聽到響聲,她立刻從暖被裏跳了出來,一邊興奮地嚷嚷。“快快快,去把西裝換了,來吃吃看我烤的蛋糕。”

“蛋糕?你烤的?”他不知道自己娶的老婆竟然這麼賢慧——半夜烤蛋糕?

“難道是你烤的?”朝他翻個白眼,虛應了話,舒繞珍就鑽進廚房趕著看成果了。“這是我在烹飪班裏學的啦。”

瞅著廚房裏忙碌的身形,紀寬搖了搖頭,頗有人不如物的慨歎,可不曉得為什麼,在他臉上的笑容就是收不下來,隻能任它恣意展放。

“喏,你的。”

當他換了家居服出來,眼前馬上就有盤現烤的海綿蛋糕。

紀寬盯著盤裏散發香甜熱氣的蛋糕,遲遲沒有動作。畢竟,做蛋糕是一回事,蛋糕做得好不好吃又是一回事。

“喂,別這麼不給麵子嘛,你看你看,我自己這塊都隻剩下三分之一了。你放心啦,蛋糕保證能吃,OK?”

“你又知道我在想什麼了?”紀寬瞠大了眼,詫異地看著她。“繞珍,你除了編織班和烹飪班,還去學了讀心術?”

“拜讬,哪有人在教授讀心術的?一句話,這蛋糕你要不要吃?”繞珍嘴上是這麼說,心裏卻因為他的叩問而漾起漣漪。

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可以辨識他的情緒、猜測他的想法?怎麼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好像很自然而然就走到這一步了他和她

紀寬以行動表明決心。他立刻又了一小塊蛋糕放進嘴裏,咀嚼再三,然後,眼睛亮了,大拇指也跟著豎起。“好吃哎!”

“就是唄!”繞珍雙手插腰,得意地昂起下頓,還不忘溜眼覷他,回敬一句。“剛剛是誰呀?是誰在那邊懷疑我呀?”

他被她神氣的模樣逗笑了。“是是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望姑娘海涵。”紀寬抱拳一揖,當下演起古裝片來了。

要玩?她奉陪!

右手一揮,右眉一掀,舒繞珍端著聲道:“罷了罷了,不同一般小人計較。”見紀寬沒聲音,還忍不住出言提醒。“還不快謝恩?”

他得努力憋笑,撐著嚴肅的表情。“謝姑娘大恩大德,小的沒齒難忘,下輩子為姑娘作牛作馬,亦無怨言。”

“你當我這裏是信用卡中心呀?下輩子才還,你不怕循環利息積到還不清?”

“唉”紀寬重重地歎了口氣。“看來,誤上賊船的是我!”

提到“誤上賊船”,紀寬和舒繞珍不約而同想到了初見的場景。那時候的他們再聰明也無法想到——居然會有這麼一天,他和她,兩個人穿著家居服,在大半夜裏坐在一塊兒大啖海綿蛋糕。

側著頭,她甜甜地笑了,眸光轉過,不意見著他若有所思地勾揚了唇角。

就在當下,莫名地,她知道他想到什麼;他想到的,應該跟她一樣吧。

“對了,要不要喝咖啡?”紀寬開口。“既然你烤了蛋糕,換我來煮咖啡。”

她掙紮了兩秒,還是得放棄。“不行,我現在喝咖啡的話,待會兒就甭睡了。”

“那麼,茶?”這通常不會是他的選擇。

繞珍睨他。“你確定有茶葉嗎?”

呃,關於這個買回來之後,他好像隻喝過一、兩次。

“你以前買的茶葉都受潮了,所以我處理掉了。”突地,她往他手背一拍,聲音變得強硬。“喂!你自己買的東西,都沒注意呀?真不知道你以前吃了多少黴菌或是腐敗物?”

紀寬不好意思地抬高雙眉,幹笑著。“別說得那麼恐怖,什麼吃了多少黴菌、腐敗物嚇死人了!”

“你啊,錢都白賺的。”繞珍搖搖頭,笑歎道。“要知道,花錢才是一門大學問。買東西是為了提升生活品質,享受生活樂趣,不是堆在那邊等著過期丟掉。你呀,就是從小生活太富裕,要什麼就有什麼,才會這樣不經心。”

他眯眼看她。“你是為了數落我才這麼晚不睡的?”

“被踩到痛處了呀?!”朝他吐舌,她扮了個鬼臉,咕噥著。“沒、肚、量。”

“繞珍,你在說什麼呀?”

“沒沒沒!”他唇際的笑容俊魅得太危險,還是快溜唄。“我當然是為了要打JoJo的毛衣交作業嘍。”繞珍邊說,邊往客廳移動。

“嘎?那是要給JoJo的?”紀寬從餐廳一路追殺過來。

“是啊!聽說今年會是冷冬,我當然要替JoJo準備好禦寒毛衣呀。”她說得理所當然。

在她心目中,原來一隻絨毛熊寶寶,都比他還重要?

撇嘴沈默,紀寬故意表現出悶然不樂的模樣。

他的模樣令人發噱,繞珍忍不住伸手在他頰畔劃了兩道。“羞羞臉,這麼大的人還在爭風吃醋。”

“我沒有,我跟誰爭風、吃誰的醋啊?”

“那就要問你嘍!”她吃吃地偷笑,人已經窩進沙發上的暖被。

繞珍正拿起未完成的毛衣打算繼續趕工,沒想到,那家夥的手腳快得很,居然也鑽進來了。

“喂,這樣很擠耶,你”

她抗議的話還沒說完,紀寬整個人就住她身上壓了過來,並用兩臂阻絕了她所有的逃亡路線。對準了她使壞的嘴唇,他發動熱辣辣的攻擊,輕咬、深吮、戲逗、玩蹭,非教她放下手裏的東西不可。

被這麼濃熾的氣息、親密的接觸撩撥,繞珍完全失去抵抗欲望的能力,隻能依由著沈溺。當她的雙手情不自禁地撫上他的胸膛,她已經宣告投降。

勝利者,卻不是紀寬。

繞珍率真的回應,簡直就像在他身上放火。隻要她一個輕輕的摩掌,他就覺得整個人都發燙,溫度不斷飄高,連喘息都濁重了。

事實證明,她越不掙紮,他淪陷得越快。

在即將滅頂之前,紀寬稍稍拉開兩人距離,用僅存的理智逼出了問。“要嗎?繞珍,你真的要嗎?”

這是在結婚前就先溝通好的,除非她同意,否則他絕不越雷池一步。

眼看他情欲氤氳的眸光,感受自己節奏失速的心跳,還有因強烈渴望而微顫交疊著的兩副身軀,舒繞珍企圖用理智來回答,但除了欲望的聲音,其他的,她全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