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就是一場荒唐的婚姻,還好他及時懸崖勒馬。
可是卻對這個前妻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當然不是因為她的樣貌。這麼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人,渾身上下散發著平民的氣質,卻意外地讓人印象深刻。
拾金不昧卻不肯露麵,披散著頭發帶著酒氣站在馬路邊爽朗大笑,豪不矜持地坐上陌生人的車……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女孩子如此不顧忌形象地豪放吃辣。
偶爾開她玩笑,還會膽大包天地瞪一眼他這個人人逢迎的總裁。說她大方,可對許多小事又會斤斤計較精打細算,說她小氣,可又在大是大非麵前雷厲風行當仁不讓。
這麼一個鮮活的女子,充滿了雜草一樣旺盛的生命力。高興了就笑得沒心沒肺,生氣了就橫眉冷對火力全開。
活得那麼痛快,活得那麼瀟灑。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地流連忘返於她親手做的家常雞蛋麵,沉浸在她那滑稽可愛的混雜著刻意隱忍的慍怒和有苦難言的糾結表情中了。
她對他是又恨又畏懼的,他第一次認真打量她時就知道。可他卻喜歡抓住這一點故意逗她玩。因為她有弱點,就是那棟房子,她一直霸占著不想歸還的他們的婚房。
他其實從來沒有想過要將那房子要回,第一次去她家見到她一臉驚恐地自投羅網說會盡快搬走時,他甚至呆了好一會兒。到底還是個心地善良的老實人,心中裝不得一點愧疚,笨得可愛。
他從來沒有想過原來楊沫是這麼一個生動的女人。他更沒有想過他當年引以為傲的自作主張,竟然在這個看似神經比正常人粗壯一倍的豪放女子心裏,劃了那麼深那麼深的一道疤。
她從來沒有明確地指責過他當年對她造成的傷害。他們兩人,本應該是這世上聯係最緊密的枕邊人,卻都在多年之後的重逢裏,刻意地避免談及當年那件事。
他曾經嚐試著挑起過話題,問她是否還記得那塊表,問奶奶墓前的花是不是她送的,她的反應卻是謹慎中透著驚慌。他那時還以為她和他一樣,對於這段荒謬爛俗的往事,也都是抱著不堪回首就不回首的態度。
原來她沒有他想象中的瀟灑,還是他太過自負,忽視了她的牽掛?
“謝林森,你為什麼就不能尊重我的選擇?”說這句的楊沫,眼睛裏晃動的是忍無可忍又痛徹心扉的悲憤。
他竟然傷得她那麼深,於是這一次她用她的眼淚狠狠地還敬了他,一刀斃命。
“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錯了也就是錯了,自以為是的所謂補償對於受害者而言根本一文不值!”
他是真的錯了,他終於明白了自己原來是那麼自私,可他一向如此。犯了錯就要負責任,這是他一貫的作風,他自認為得意的有修養的作風。
然而楊沫讓他明白了,他那些所謂的負責根本一文不值。楊沫就是要讓他後悔,就是要讓他自責,就是要用燒得通紅的烙鐵在他心頭燙一塊永生不褪的印子,屬於楊沫的專屬印子。
毫無反擊能力的,他就這麼失去了她。生命中第二次的,與這個女子失之交臂。
回想第一次,他拿到那本綠色證書時,他看著那上麵的單人照片長長地鬆了一口。還好他動作快,要不然豈不是要被那個土得掉渣的農村丫頭綁住一輩子?
而此時的他竟是如此不甘心。那一天從老家回來,下車的時候她淡淡一笑,走得瀟灑。可如今,卻留下他一個人偷偷地獨守窗外,滿腹牽掛。
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開始心裏就已有了她,那感情就像無色無形的慢性毒藥,隨著每一次和她鬥嘴開她玩笑逐漸深入,等發病的時候已經腐蝕了骨髓,心中的欲望如排山倒海,可她卻已經開始躲著他。
身經百戰的他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卻單單唯獨她,視他如洪水猛獸唯恐避之不及。他知道這不是其他女人們玩的欲擒故縱的把戲,因為她是真的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