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種公共場合的活動,最怕的就是有人搗鬼,製造混亂。搞活動前先打點好上上下下,這也是楊沫他們幹這行約定俗成的生存法則。
可是上一次來這宣傳腰痛寧,因為時間緊張忙著趕場,她就忘了叫人打點這些人,想不到這麼快鬧事的就來了。
皺了皺眉,她換上了淩厲的目光,全副武裝得絲毫看不到剛剛萎靡的病態,剛要走過去卻又被程子聰一把拉住。
“你一個人行嗎?這些人可是不怎麼講道理的,要不然報警吧?”程子聰說。
“要是報警好使的話這社會早就和諧了,如果不報警我頂多就是花一份錢,報了警我還得多花一份公關費,你說劃算嗎?”楊沫拍拍他的肩膀,“沒事,不就是要錢嗎?我跟他們好說好商量就行。”
“我陪你去吧。”程子聰咬咬牙說。
“別,你給我報信已經是幫了我大忙了,別再因為這事鬧大了影響到你們五維就不好了,放心吧。”楊沫推開他的手。
走近了發現果然是一群刁民,眼看著巨大的廣告牌下一根鐵柱子已經截去一大半,楊沫深吸一口氣,換上一個大大的笑臉走過去,“幾位大哥,這大過節的在這忙什麼呢?”
為首的一個男人三十左右,胡須濃密,一臉的橫肉,見到楊沫冷笑一聲,“過什麼節?這塊牌子擋了我們家的陽光,把我的花都枯死了,我把它鋸了省得礙事。”
楊沫麵不改色,“哎呦那真是對不住了,你看看我們特意挑這麼塊風水寶地來立牌子,想不到還擋到了你家的陽光啊,大哥你家住哪個樓啊?”
大胡子哼了一聲,“你管我家住哪?我說它擋了光它就是擋了光!”
楊沫趕緊賠笑,“大哥你別急啊,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們這塊牌子礙事了是我們不對,枯死了你家的花太對不起了,要不我們賠你幾盆新的吧?這牌子鋸起來也怪費事的,你就別忙活了。”
大胡子一聽馬上樂了,“怎麼著,你們要賠我家的花?打算賠多少啊?”
楊沫拿出錢包看了看,眉頭又皺了起來,今天出來得急也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情,公關經費帶得有點少。
不敢猶豫太久,她從包裏抽出了五張毛爺爺遞給大胡子說:“大哥,這幾百塊錢你先收著,帶著兄弟們喝點東西,這大熱天的在這忙活半天也不容易。”
大胡子接過錢,目光裏的鄙視一覽無遺。他還沒開口,身旁的一個小嘍囉就嚷道:“就這麼幾個錢還想請我們兄弟喝酒?小姐,你也太搞笑了吧?”
楊沫趕忙擠出笑來,“你看,我這不是今天出來急了,身上帶的就這麼點?這樣吧,我們下個月在這還有活動,到時候差多少都給你補上。”
“下個月?下個月還有下個月的賬呢!”大胡子不滿道。
楊沫咬咬牙,又從包裏掏出最後的三百,“大哥,你看這就是我現在身上的全部家當,您就都拿去吧。不過這個牌子你可別再鋸了,小心再砸到人。”
說著就把錢往那人手上一塞,大步走到一個作勢要繼續鋸鐵杆的小混混麵前,想要奪過電鋸。
“你閃一邊去!就這點錢還敢搶我的電鋸?”那小混混掄起手臂猛地揮到楊沫身上,楊沫一個趔趄,摔到了地上。
頓時就覺得整個下半身都麻了,她咬咬牙又站起來,怒氣早已衝到了腦門,“你們還是見好就收吧,今天我身上就這麼多錢了,你們要是再這樣我可就要報警了。”
“嗬嗬,你還敢報警?你知不知道這的刑警大隊長就是我小舅子?”那大胡子走過來,一臉奸笑,忽地猛地一下一腳踹在楊沫身上。
“啊!”楊沫一聲慘叫,重重地摔到地上。忽然全身劇烈痙攣,她努力地張著嘴想要說話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牙齒不停地打顫,冰冷與疼痛交織成一張細細密密的網將她越勒越緊。身體有黏黏的液體流出,帶著冰涼的體溫。
“血,大哥,這女的出血了!”
“不好了,出人命了,快跑!”
“楊沫!”
……
好冷,楊沫覺得自己像是被困在了一個冰窖裏,又或者是一個透明的棺材?四周是一片白光,她用力睜開眼睛卻什麼也看不清,模糊中好似有個人影,極熟悉的,又極陌生。
她覺得那個人影在看著她,看著她的狼狽不堪,看著她的無所遁形,她卻躲無可躲,動彈不得。然後那個人影慢慢飄走,越來越遠。她卻又極舍不得,拚命想要呼喊,叫他不要走,張開嘴呼出的卻是無聲的寒氣,冰冷安靜。
他就這麼走了,就這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