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得親家老太爺好齷蹉心思,竟將這姑娘當做那姑娘,叫自己和娘子也都誤會了這賈老爺一番高義!
嬌杏當日書齋外擷花時數度回眸,雖並沒有什麼情長意短,卻也著實因著賈雨村相貌不凡。這會子聽了這麼一番話,越發覺得這賈老爺簡直渾身都冒著金光,戲裏唱的、書裏說的,古來義士,也不過如此了!
謝祄一通瞎話蓋下原身“三年起步”的不良企圖,得了嬌杏這敬仰萬分的目光,也毫不臉紅,還越發似模似樣地歎了一聲:
“不想還沒與姑娘正經認親,我這邊卻橫生變故。”
嬌杏能在街上被賈雨村認出,自然也能聽說這賈太爺沒能曆滿一任、便遭罷官的新聞,隻封家那樣人家、還能在賈老爺落魄時仍將她如約送來,想來還是應了那句話,總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罷了!
再則賈老爺那般才學,又是這般人品,想來也不至於止步於此。
嬌杏稍一思量,便下定決心,起身盈盈一拜,隻道一切全憑老爺吩咐。
謝祄正色,先指正了她的稱呼:
一個是雖連番變故,沒來得及為嬌杏銷去奴籍,但她到了這家裏,便是家裏頭的正經姑娘了,這“奴家”、“妾身”的自輕之言他都聽不慣,哪裏聽得她一句一聲“奴婢”?
又一個,雖說家譜還沒寫上,他們也算是一家子兄妹了,便是半路義親不好喊一聲“哥哥”,也該有一句“兄長”,這一句一聲的“賈老爺”又算什麼?㊣ωWW.メ伍2⓪メS.С○м҈
如此數落一番之後,才將自己如今的境況略與她分說一二,又與她一二選擇:
“如今我是得罪了上官的人,雖功名還在,卻也不好在此地多待——
恐有那等子自以為迎合上官的小人,反要因我對甄家嫂子多有難為。”
“如今我欲托你,或獨立女戶,或坐產招夫——無論何種選擇,我都會贈你一副家業,夠你溫飽不愁,再托付此地幾位肯念我幾分情分的照看幾分,叫你不至於求助無門。
隻你需在自己安穩度日之餘,多探望甄家嫂子幾回,好歹讓封家曉得她還有你這麼個進士義妹的故人在,凡事莫要太過。等熬到甄兄歸來,再尋回幼女,自有雲開見日的時候。”
嬌杏原決心已定,聽得轉眼卻要自己撐起家業,仍然怯弱三分。但她到底是跟著甄娘子一路坎坷過來的,甚至在甄老爺灰心之下、自行遠走之後,嬌杏說是婢子,有時候反而是甄娘子的主心骨、頂梁柱!
是以三分怯弱之中,很快又燃起七分蠢蠢欲動的期待,一時決心彌堅,咬牙承諾:
“奴……我多得娘子看顧,才沒落到那些肮髒地兒去!便是兄長大人不做要求,我也是要竭盡所能、看顧娘子的。”
隻是究竟獨立女戶,還是坐產招夫,不免又有幾分為難,但也很快決斷:
“便招夫罷!隻倉促之間恐難得良人,左右贅婿也可簽下奴契,還請兄長大人代為保管,便是那產業,也莫放在我名下——
比起不知底細的入贅之人,我更相信兄長大人:隻要我不負所托,那您無論如何,也總不至於叫我沒了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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