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懇、忠誠,直到老去。”
司儀再次出聲提醒交換戒指,森澤航回過神來,定睛一看麵前薑遠聲的樣子實在怪異——她微微抿著下唇,麵露糾結猶豫,甚至還隱藏著一絲痛苦不甘。
這是怎麼了?森澤航禁不住小聲道:“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畢竟……這個婚要是真的不想結也是可以不結的,森澤航想。
其實他一直覺得,對方剛結束了一段七年的感情,肯定沒有那麼快走出來,要結婚也有很大程度是一時衝動。但他之前已經反複和薑遠聲確認過很多次,對方都表示沒問題,她是自己想要這麼做的。
可看如今的情況,不像那回事啊。
“我要是臨時反悔,你怎麼辦?”薑遠聲問。
“另想辦法就是。”森澤航笑了一下,至於臨時取消婚禮會不會丟人或者遭致非議,那根本不在他的考慮範圍裏。
“開玩笑的,都到這個時候了,我沒想反悔,就是餓得頭暈。”薑遠聲搖了搖頭。
好吧,無所謂,就算結了婚再反悔也可以離。森澤航從戒盒裏取出鑽戒,套在薑遠聲的手指上。可是……
這分明是對方自己挑選的戒指,卻不知為何此刻竟惡狠狠地瞪著自己的手,仿佛那是什麼可惡的東西。
為新娘戴好戒指後,森澤航配合地伸出左手,忽然被對方一把攥住——她捏著戒指對準手指的模樣,宛如要送子彈上膛,幾乎有些咬牙切齒的。
她也的確十分用力,猛地將戒指推到自己指根死死卡住,十指連心,硌得他生疼。
使這麼大勁兒幹什麼……這個句子還沒能說出口,下一刻,一陣尖銳的、劇烈到近乎令人昏厥的疼痛陡然從指根處傳來,森澤航猝不及防,險些痛呼出聲。
與此同時,無數回憶片段如潮水般湧入他的腦子,鋪天蓋地,宛如雪崩一般將他掩埋。
第132章 森澤航的場合(下)
他曾經聽人說過,當人到垂暮之年時,最先忘卻的是距離自己最近的事。你會先忘記昨日、前日、上個月以及一年前的事,然後叫不出孫兒的名字、記不清他們的年歲,直到忘記自己的子女、忘記自己的伴侶,最後留有印象的是自己的父母和童年記憶的片段,最終回歸繈褓,回歸塵土。
而在死去之前的彌留之際,這所有一切又會回來。漫長又短暫的一生閃回眼前,為碌碌無為且平平無奇的一生畫上倉促的句點。
所以在劇痛之中,森澤航一瞬間以為自己要死了。
海量的記憶片段山呼海嘯般襲來,頃刻間灌滿他的大腦,他口鼻眼耳全都被堵住,幾乎要窒息——如果海馬體真是一頭海馬,現在也已經被淹死了。
過載的信息量毫無章法也不講道理,劇烈的衝擊使他目眩耳鳴,與此同時,左手無名指根依舊刺痛,隨脈搏一跳一跳的。
他下意識攥緊了麵前人的手,卻因為痛楚而雙目朦朧,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隻模模糊糊覺得一定要抓住眼前的人影,絕不能放手。
這是什麼?一幀幀畫麵浮現眼前,這是嶽望錫?不對吧,那混蛋什麼時候會衝我露出這種表情。
這是什麼地方?這是我嗎,我在哪裏?
一幕幕場景飛快地閃回,溫暖的星洲、午後的教室、養老院的食堂……
校園的長椅上,男孩兒胳膊上掛著一袋零食,張開嘴巴給他看舌尖上的檸檬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