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裏,如栩的目光始終隻落在他臉上,好似知道這次見麵的時間太短,她不斷地尋找話題,語速急切。
“你爸是不是很高興?你打算陪他住多久啊?傷好了就會搬回來自己住嗎?”
“恩。”他輕哼,一個字代表全部的回答。
“明天恢複上班,有沒有準備開門紅?以前譚大做負責人的時候,可是每年都有給我們大利是包喲!你要是小氣的話,恩哼!小心我們聯合起來把你炒掉。”
他垂下眼眸,掃她一眼,何時起她變得愛主動說話,還會開玩笑了?
“你知不知道……”如栩眨眨眼,更認真地觀察他,“大年初二,我媽給我安排了相親,對方是個醫生,長得還行……”
“鐺——”電梯門打開。
“恭喜你,這回要好好發展。”譚少傑扯了扯唇角,順手取過她吃力提著的行李包,幾步將她拋在身後。
“誒!等等我。”如栩飛快追過去,她的話沒說完,他是不是又誤會什麼了?可惜,接下來她幾乎沒有再發言的機會,因為他在接電話。手臂曲起勾著行李袋,頭微微下俯,低沉地回答著電話那頭。
司機為他拉開車門,他坐進去的時候,電話還沒結束。
如栩迅速擋住,不在乎打斷他的通話,努力笑道:“送我一程吧!”
譚少傑眉毛攏了攏,騰出三秒鍾回答她:“恐怕不順路,明天見。”
車子很快開走了,如栩站在料峭的寒夜裏,雙手環抱著手臂,從裏到外打了個寒顫。就像他以前說的,他不隨便為誰花心思,不隨便帶女人來家裏,不隨便哄人開心。
除非有心。
從前不懂,現在她真的懂了。
他纏她、黏她、以各種無聊借口陪在她身邊的時候,其實都是在用心。他得放下身段,驕傲和男性的自尊,才會一次次不被她的冷酷嚇跑。她無數次毫不隱諱說討厭他,無數次不加修飾地批判他,如果不是有心,他怎能忍受?
以前他對她有心,她什麼都不必做,他也什麼都會給她。
現在無心了,她就算對他關心再多、再努力去挽回,也隻是徒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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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緩緩駛出小區,譚少傑掛斷電話,閉目靠在座椅上。累了,不願去想她為什麼突然變得這般不可思議,他不想為之所動,隻怕稍微一動,等來的是更絕望的深淵。
他就是這樣一個堅決徹底的人。付出時毫無保留,收回時也滴水不漏。他給過她太多機會,明的、暗的,霸道的、溫柔的……她不是當玩笑,就是不在乎,他忍痛放手也是被逼的。
譚銘旭坐在沙發上看新聞,見兒子這麼快就回來,露出笑容。
“袋子先房間裏擱著,等會我來幫你弄。”
“我自己可以。”譚少傑推開一間房門,雖然一年到頭極少來這裏,但他的房間始終原封不動地保留,並由父親每天親自整理。這事從鍾點工那裏聽來時,他著實感動了。
“臉色那麼難看,不會是扯痛傷口了吧?”譚銘旭向來觀察入微,豈能不知兒子的心結?“如果是想念人家小姑娘了,不如主動跑過去見一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