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木真怒了,真心的怒了。
如果之前,麵對闊闊出的種種所為,他可以視作為政治敵手之間的相互博弈,即使闊闊出利用神的名義在所有蒙古人麵前擺了他一道,可是他都沒有怎樣的發怒,隻是覺得氣惱,因為沒有將闊闊出作為真正的對手看待,以至於對後者的小醜伎倆他甚至可以‘包容’。
但是現在,闊闊出竟然敢拿他和術赤之間的父子關係來做文章,並且成功地挑動了自己和兒子,兒子和兒子之間的親屬關係,這等同於是在挑戰黃金家族的血脈和存在感,闊闊出碰到了他的底線,是以,他真的生氣了。
“納牙阿”
鐵木真一聲爆喝,早已經準備在一旁的納牙阿一邊應聲,一邊拔刀,隻等鐵木真再言語一聲,定叫闊闊出人頭落地。
“鐵木真,你要做什麼?”
闊闊出近乎於歇斯底裏的尖叫了起來,他實在沒有想到,鐵木真竟然敢真的對他下手。
“我要做什麼,哈哈,你說我要做什麼,我要殺了你這個混蛋,你這個無恥的神棍,竟然敢離間我父子關係,闊闊出,你死定了,納牙阿”就在鐵木真近乎瘋狂的正準備要喊動手的時刻,一個不該出現的聲音,說出了一句更不應該說出的話。
“父汗且慢!”
“嗯?”眾人不解的把目光投向術赤,不明白這個關鍵時刻,他出聲阻止是要做什麼。
術赤卻像是沒有看到眾人的目光一樣,平靜,異常平靜的掃了眾人一眼,最後,將目光定格在了闊闊出的身上,他用一種滄桑落寞卻又十分堅定的聲音緩緩地說道:“雖然你是個神棍,可是你他媽的還的留著,我不得不承認你有種,不過,你確實死定了,今天不死,來日也會死。”
“知道我為什麼要阻止父汗殺你嗎?”術赤嗤嗤一笑,鄙夷的看著闊闊出,帶有幾分怨毒說道:“因為我要讓你失望,你不就是以為捅出來我父汗曾經的一些想法嗎?你以為這就能撼動我們父子之間的關係?我要讓你失望,哈哈,知道嗎?我很高興的接受你的提議,我自願為人質,我自願成為聯盟的籌碼,闊闊出,你是不是很失望,哈哈”
幾聲大笑未落,術赤一個箭步就來到闊闊出身前,以驚雷不及掩耳之勢,就是幾口老拳狠狠地砸向闊闊出。
“夠了,快把術赤拉下來。”鐵木真看著像是發了瘋一樣的兒子,既心痛,又頭痛,誠如術赤所想,他現在根部不能殺闊闊出,饒是他確實很生氣,可那又如何?為了一句話,就把薩滿教的首領幹掉?鐵木真大權初掌,且蒙古汗國新立,他不敢拿自己辛辛苦苦打拚下來的江山來為闊闊出這個無恥的家夥殉葬,因為闊闊出不配。
“父汗,讓我去,讓我去,我走了,您不也就心靜了?”
術赤被人拉住,可他的嘶喊聲卻愈演愈烈,顧同看著又哭又笑的術赤,暗暗搖了搖頭,術赤這是有了心障,就好比範進中舉一樣,一時間難以宣泄出來,這才有了現在的瘋癲模樣。
“啪····”
鐵木真實在不忍看兒子再說什麼胡話,忍痛一個巴掌就狠狠地扇向術赤,術赤瘋癲正盛,哪裏想到去躲避?故而一巴掌直接打在了他的臉上,幾道血印子,霎時間就印現了出來。
“父汗,我”
被鐵木真一巴掌拍醒,術赤卻似比瘋癲時候更加的無助,是的,從闊闊出說出來鐵木真有想要將他作為人質的想法的那一刻,他就真的無助了。
從小到大,他可以忍受外人的鄙夷,可以寬容兄弟的奚落,但是,他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出身。
他堅信自己是黃金家族的一員,是天之驕子——鐵木真的兒子,可是現在,鐵木真‘要拋棄他’,要把他作為人質送出去,術赤感到絕望,他的腦海中,自己孤零零的矗立在茫茫大草原上,無助,無窮無盡的無助
“父親,我的心意已決,我願意作為人質,為了汗國的發展,為了部落的明天,你就答應我吧!”寒了心的術赤,低沉著聲音,幾乎是一字一句的說道:“況且我聽聞漢家多學問,正好借著這次機會,我也可以跟隨顧大人去中原見識見識,等將來學成之後,再回來為父親效力,還望父親成全。”
哀莫大於心死,術赤已經心死,說這些話,也不過是為了寬解鐵木真的心。
知子莫若父,鐵木真焉能不知道術赤是怎樣想的?再為術赤感到心痛的同時,鐵木真也知道,術赤注定不能再繼續留下來了,就算沒有人質這件事情,他也得讓術赤暫時離開,因為隻要術赤留下,就會隨時隨刻可能爆發更大的衝突,不是術赤殺了闊闊出,就是術赤、察合台、窩闊台、托雷四兄弟反目成仇,刀槍相向,這一點都不利於汗國未來的發展,甚至有可能造成蒙古汗國的分崩離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