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大患,慘死玉津園,步入大內之中的時刻,史彌遠內心是顫動著的,為了即將到來的權力,為了從此以後天子之下唯一人的地位,他,興奮的顫動著。
一步一步,從為官以來,史彌遠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興奮、這樣激昂的心情下進入過皇宮。
以往,自覺不自覺的,史彌遠總會覺得韓陀胄的眼睛盯著他,看著他,時時刻刻準備打壓著他,韓陀胄就像是一座山一樣,穩穩的壓在他的頭頂,讓他喘氣都覺得困難,讓他渾身上下都覺得難受,都不舒服。
可是,一刻鍾之前,這座壓了他十三年的山,沒了。
韓侂胄死了,徹徹底底的從這個人世間消失了,在也不能威脅到他,不能製約到他,傷害到他,一躍龍門便化龍,史彌遠覺得自己此刻,就是那條幸運的鯉魚,不,此時,他已經越過了龍門!
抬頭看了眼皇宮之內的侍衛、太監、宮女,史彌遠發現他們看自己的眼神都變化了。這樣的目光,這樣的神情,他隻在韓侂胄的身旁看到過,那是宰輔重臣才能享有的尊敬,是敬畏,是高山仰止,是凡人對於神靈的頂禮膜拜。
“啊,終於,終於換到我了,你們終於像這樣看我了,哈哈,我史彌遠,才是笑到最後的那個人!”
肆無忌憚的放聲一笑,史彌遠是一朝得勢,便忘乎所以。
就在這樣的意淫之中,史彌遠走到了皇帝上朝的大慶殿前,現在,為了他向往的那份權勢,他還需要向前努力一把,還需要皇帝的點頭和恩準,盡管他已經有些不怎麼將皇帝放在心中了,可是趙宋皇室依舊是天下的主人,主人麵前,咬的在厲害的臣子,也隻能是條狗,幹掉了以前的那隻狗王,現在他想做狗王,那麼主子就得發話。
整理了一下情緒,史彌遠麵龐佯裝出幾分悲傷,一步一步,拾階而上,進入到了大慶殿內。
未幾,皇帝趙擴在總管太監崔明的攙扶下,從後殿進入到了大慶殿中,可是,大慶殿內,冷冷清清,唯史彌遠一人立於班位之上的情景,讓趙擴發怒了。
“人呢,人都哪裏去了?今日大朝會,難道都忘了不成?混賬!”
趙擴縱然不怎麼理會朝政,將大權交給了韓陀胄處理,可是他還要麵子啊,他是皇帝,好不容易心情好好的登堂理政一次,可是竟然沒人來了,這是個什麼情況?
瞬時之間,趙擴覺得自己的皇權、自己的九五之尊的威嚴,受到了冒犯。
史彌遠低著頭,用眼角的餘光,看著玉階之上,趙擴發了瘋一樣的將龍案之上的文書奏折揚飛的到處都是,他的心中,就越發的笑得高興了。
沒有一個外臣在場,那麼今日刺殺韓侂胄的事情,就由著他一個人說了,等著今日將趙擴這裏搞定了,自己做上了宰相的位置,那麼即使他日有人想要為韓陀胄鳴不平,恐怕也都要思量思量得罪了他這個宰輔大臣的下場吧?
此刻,史彌遠已經將自己放在了宰相的位置上,即使,趙擴還沒有任命他呢。
眼見著趙擴發泄的差不多了,準備好了措辭的史彌遠立即跪倒在地,一邊下跪,一邊嚎啕道:“陛下,陛下息怒啊,都是臣的錯,陛下請息怒。”
趙擴心中的怒氣過去了,正打算問一問唯一準時上朝的史彌遠到底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就看見史彌遠死了爹娘一樣的哀嚎,且一力承擔過錯,看著史彌遠的樣子,極度憤懣之中的趙擴心情微微好轉,同時也覺得史彌遠這小子人不錯,按時上朝不說,還能這樣替他著想,為他擔心,是個好臣子。
趙擴哪裏知道,此刻他心中的‘好臣子’,正是造成早朝唯一人參加的罪魁禍首。
“史愛卿,快快平身,起來說話。”生怕史彌遠磕壞了身子,趙擴令其平身,然後又問道:“愛卿,你且來說一說,人都到哪裏去了?朕今日早朝,一定要把此事問個清楚,哼,混賬一群,竟然讓朕幹坐在這裏等人,我要將他們全部下進大獄。”
‘可愛’的趙擴,猶不忘威脅一番那些沒來參加早朝的臣子,趙擴此時想著,可能別人真的是有什麼事情吧,不然,其他人不來都行,自己的頭號心腹韓侂胄也都沒來,就說不過去了。
以己度人,趙擴覺得韓侂胄沒來,那麼肯定就是宮外有什麼事情,還是大事,重要到比之早朝還要重要的大事。
趙擴內心為臣子們向著一個又一個理由的時候,史彌遠答話了。
“陛下。”史彌遠狠下心,壓著牙關直說道:“陛下,平章軍國重事韓侂胄,勾連賊將顧同,裏應外合,欲圖謀不軌,今日早朝之時,被我、以及朝中的大臣們發現,念及此賊野心巨大,為吾皇著想,臣等已經將韓侂胄槌殺在玉津園內,賊首喪命,韓賊一黨,目前正在逃命,臣已經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