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楊師叔開口之前,我曾經猜測過他會提及的各個人選,甚至還覺得他極有可能毛遂自薦,卻沒想到他竟然推薦了我,一下子就將我給捧到了風口浪尖上。
瞧見眾位長老紛紛點頭稱是,我頓時愣住了,怎麼也沒有想到我跟楊師叔還有這樣的交情,竟然能夠讓他開口,將我捧上這個位置來。
這事兒有點奇怪,要曉得我跟楊師叔向來都不對付,他這般說,到底是什麼目的呢?
而就在我暗自揣測的時候,我師父率先表明態度道:“誌程雖好,但他是我的外門大弟子,在拜師時,我便已經確定了一點,那就是他隻能成為茅山外門的代言人,而不可能成為茅山掌教!”
師父這般一說,眾位長老這才反應過來,而楊師叔則仿佛才想到一般,一拍腦袋道:“哦,瞧我這記性,居然忘了還有這茬。”
我被否定之後,氣氛開始變得活躍起來,畢竟選的不是掌教,而是一個相當於大管家一般的話事人。於是,眾人開始紛紛發言,有人提議由十大長老排名最前的傳功長老來當,畢竟論起修為,茅山除了我師父,也就是塵清真人了。不過這話卻被我師父和幾位長老否決了,畢竟塵清真人性情淡泊,別說話事人,就算是真的給個掌教真人,他也未必肯當。
除了傳功長老,眾人還相互推薦,甚至跪在我旁邊的符鈞也被人提及。說他自入茅山以來,勤奮刻苦,已經成為了茅山的典範,而且他與我師父一脈相承,也算是符合茅山的傳統。
如此討論了好一會兒,師父最終一錘定音:“這話事人一職,不但要有些本事,而且還要善於溝通,團結左右。既如此,楊師弟,不如讓你來當吧!”
自一開始說過幾句話,定下調子之後,楊師叔就一直不曾發言,沒想到在最後,師父竟然點了他的名,當下也是誠惶誠恐,不敢接受。
師父含笑說道:“你說自己資曆淺薄,其實誌程、符鈞比你的資曆更淺薄。這話事人的位置,得兢兢業業,服務宗門,我反倒覺得你做了最合適。畢竟你這些年以來,在長老會裏所做的一切,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變化不小,你就不要推脫了。”
師父這般說完,梅長老、茅長老等人也紛紛認同,而其餘的長老則顯得無所謂的樣子,唯有雒洋長老顯得不太開心。他眉頭微蹙,似乎有些擔心。
一番推脫之後,楊師叔“勉為其難”地應承了下來,而後師父又交代了諸多事宜,並且告訴大家,符鈞將成為他的掌燈弟子。日後他閉死關,無法與外界交流,由他留在符鈞手中的一盞油燈來溝通。聽到這話,我方才想起他先前讓符鈞拿著乾坤包袱皮的用意。而眾長老也是聞弦歌而知雅意,當下將符鈞增補進了長老會,作為替補長老,為師父代言。
之後,我居然也被選入長老會中,作為官方的力量,成為能夠決策茅山命運的其中一人。不過這也不過是一種名譽,因為常年在外奔波的我未必能夠參加長老會,隻是有個知情權而已。
長老會散場之後,眾人離開,師父則要回家與家人作最後的告別,安排陶陶遺體諸事,臨走前把我叫上,讓我跟隨。我跟著回到竹林小苑,師父的兒子陶師兄已經知道了噩耗,那個老實的漢子眼圈通紅。兩句話沒說完,眼淚就滴落下來,結果挨了我師父一通訓,灰頭土臉。
師父罵完陶師兄,便將我叫到了書房去,兩人對麵而坐,他長歎了一口氣,對我說道:“誌程,會上我不讓你做這話事人,你可怨我?”
我搖頭說道:“師父做事,自有考量,而我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我的確是不能坐上那個位置。”
師父鬆了一口氣,長歎一聲道:“你能夠看得透徹,如此最好,倒是省了我許多口舌功夫。我明日即將閉關,不再出世。這世間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在此之前,有幾件事情得給你交代一番,不然若是我這裏出了變故,可就真的死不瞑目了!”
死不瞑目?這麼嚴重,難道師父現在是在臨終托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