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州府表麵上風平浪靜,實際上卻是暗流湧動,自從接到了陳知縣接連三次的快馬求救後,知府李處厚決定先發一千精銳廂軍,分陸路、水路兩撥奔赴龍舒山。騎軍、步軍各一營,自帶了三天的幹糧。
進山帶路的探子也已選好,一個是舒縣的新任都頭也就是捕頭關飛,另一個是廬州府的親兵探馬。
大軍偃旗息鼓趁夜離開了城郊的駐地,一路向南沿著官路直取東龍舒;另一路出東城外十裏沿肥水取道巢湖再折向西南入龍舒水,直抵西龍舒。
這一次出兵剿匪,知府李處厚是誌在必得,平日裏府城內的官兵大張旗鼓地調動、操演,高喊著蕩平匪患、保衛鄉裏、除暴安良的口號,營造出一派緊張、肅然的氣氛,同時也吸引了部分人的注意力,他這招棋一張一弛,時時刻刻都在繃緊某些人的神經,做足了整整一個月的戲,大軍仍遲遲為發,這不僅讓某些人心裏稍稍鬆了口氣。
周夢得就是其中之一,也鬆了口氣。
一個多月前,周夢得隻是得到了點廬州府要發兵的風聲,那個時候他想的還是躲一時是一時,後來見事情鬧大了,為了以防萬一才叫人去綁了‘趙澤’,等趙澤上了山又軟硬兼施地逼人家造什麼飛天之物,銀錢花得如流水,山寨的積蓄也快耗盡了,現在想起來周夢得真有點後悔。
後悔當初要是照二寨主蕭滿天的想法,大家就此散了夥,各帶金銀細軟下了山,也許、也許就不必搞成今日這樣,不過瞧瞧趙澤幫忙趕造的什麼什麼滑翔機、還有那熱氣球,倒是像模像樣的,不僅如此人家趙澤還幫自己謀劃出來日在梁山水泊開山立派,創了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拜王母娘娘教,雖說有點不倫不類的,既跟道教有點瓜葛,又跟佛教千絲萬縷的,縱然自己不以為然,可是人家趙澤可是說得好啊,與其幹些刀口上嗜血的生意,遭人怨恨不說,莫不如就此改頭換麵重上正道。
看完趙澤起草的那個在京東路濟州鄆城縣水泊梁山落草的若幹建議後,周夢得思量了一整夜,權衡利弊,又掂量掂量自己目前的處境,如果被官府抓到那是必死無疑,如果不想死要麼逃、要麼隱姓埋名過著受人魚肉地生活。
經過一番痛苦的抉擇,周夢得下了決心不但要逃,還得隱姓埋名改名換姓,先不提那個去梁山落草的事能不能成,權且去那裏走上一遭看看地盤,如果能成事自然是好,如果成不了也無所謂往後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翌日,周夢得將趙澤起草的這個建議又給二寨主和三寨主傳閱了一遍,等他們發完了牢騷,答應隨自己一同前往,才收好那份建議並隨身帶著,之後跟趙澤商量下熱氣球試飛的日子,時間就定在後天早上。
時光荏苒。。。
自從趙澤上了山,徐瑾便脫離了苦海,跟趙澤搬到了一起住。兩個人朝夕相對,從無話到有話,從不相熟到十分的熟絡,從陌路人到難兄難弟,一想起此事,徐瑾便覺得有意思,連睡覺的時候他都在想等回了家,一定要請趙澤當自己的師傅,如此一來那悍馬車不就可以天天看到了,來日方長等師徒關係越來越近,他就跟師傅開口說要買下那悍馬車,‘哼哼。。。’徐瑾不禁一陣得意,望了望剛從外邊回來的趙澤,心裏想著明日熱氣球試飛後,他們便可以回家了。
“時間過得是不是太快了”趙澤呆坐在木桌旁,雙眼望著窗外黑漆漆的夜空心亂如麻。
本來以為古人不如今人,即便是告訴他們飛機大炮如何造也搞不出來,可是他想錯了,這些山賊朋友不笨啊,滑翔機人家學著自己的樣子造好了,熱氣球也沒要自己插太多手也搞出來了,雖然外形上看著可笑,一隻巨大的船形氣囊下吊著一隻水缸似的大竹筐,半倚在發射架一般的峭壁旁,輔以二層高的船塢支架,今天才點火試了下覺得沒有漏氣的地方,就待明日午時一飛衝天,看來原計劃的多拖延些時日是泡湯了。
是啊,一飛衝天,要是能飛起來那就好了,如果飛不起來的話,那該怎麼圓這個謊,說是自己技藝不如先祖,還是說山寨上的東西不夠,造不出像樣的熱氣球?趙澤心裏琢磨著萬一出現那種場麵該如何應對。
可是想了半天,從今日點火現場三位寨主那灼熱的眼神來看,他們可是把這寶全押在熱氣球上了,如果在這關鍵時刻發生意外,我看就算周夢得能放過自己,那個蕭滿天還有蔡福,那對心思細密的夫妻,他們可不會饒了自己,那。。。
趙澤最不希望出現最壞的那種情形,可是他忍不住不往那裏想,思緒一觸及那個禁區他的頭忽然痛了起來,這種痛直痛徹心扉,痛的他不得不借酒消愁,壓一壓心裏的煩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