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早上,趙澤離開徐府後,武二也剛好出門,挎著籃子來到集市,進了家香火店,買了不少金箔紙錢香燭,臨了還訂做了一對童男童女,說是午後過來取。
買好了這些東西後,武二出了香火店來到街上,摸了摸懷裏還剩下幾文錢,心想順便給渾家賣點包子,早飯將就下,等午後為趙押司操辦了身後事大家再一起吃。
打定主意後,武二抬起腳望街角的包子攤而去,到了近前,要了6個素餡包子,攤主用荷葉包好了遞給武二,武二接過來才一轉身,就聽見背後有人說道:“老板,1零個包子,一半蓮蓉,一半鮮肉,給錢放這了!”
賣包子的攤主起初是沒太注意對麵的這位客官,等包好了包子,一抬頭,頓時嚇得愣住了。
“你...你是...是趙押司否?”
“正是,正是,剛回來、剛回來...”趙澤邊打著哈哈,邊伸手去接包子,跟攤主的眼神一對上,心裏忽地一陣發毛。
“老板你這是?你沒事吧”趙澤問。
“啊...啊,沒事,沒事”
包子攤老板話音剛落,武二猛地轉過身來,定睛一瞧果然是趙澤。
“大哥!!!”武二一把扔了籃子和包子,抱住趙澤便失聲痛哭起來。
搞得趙澤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忙止住武二的哭泣細細問起了緣由。
半響後,趙澤終於明白了,原來進山剿匪的侯指揮得勝班師後,路過舒縣跟陳知縣打了個照麵,順便討了頓慶功酒,酒席間陳知縣問起被抓上山寨的百姓一事,侯指揮說當時夜裏戰事頻繁,場麵混亂雙方都殺紅了眼,直到天明才徹底蕩平山寨,除了一地死屍、焦屍並沒發現什麼百姓,如此一來陳知縣不必再問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就此打住一舉杯同諸位將士接著把酒言歡,不談正事。
聽完了武二的陳述,趙澤心裏才想通了一些事,怪不得剛進徐府時會鬧出那麼大一場亂子,原來徐府的家仆還以為徐瑾死了,嗨,要是這樣一來的話,趙澤心裏一緊,忙說道:
“走,先隨我回家一趟,咱們過會再聊”
趙澤一馬當先,撒開腳丫子朝自家的方向跑去。
穿街過巷一陣狂奔後,不遠處忽地出現了兩株拴馬的楊柳樹,樹蔭的一側,窗子半開的便是自家的二層小樓,悍馬車還停在那,不過上麵蓋著竹涼席,看到這裏趙澤心頭一熱,緊跑幾步推門而入。
前腳才一跨過門檻,便聽到屋內傳來了陣陣和尚誦經的聲音,這經文還不是一般的經文,如果沒猜錯的話,趙澤可以肯定地說這是為死者超度用的地藏經。
“趙施主,你安心地去吧,塵世中的緣,不妨來生再續,生亦何歡死亦何哀,生生死死、死死生生,輪回六道、生生不息,祝趙施主早日登往西天極樂世界...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棲霞寺的主持智慧大師身披袈裟寬袖一拂,雙掌合十打了個稽首。
接下來,隻見老劉跪在靈堂前拜了又拜、叩了又叩,完了才輪到飛燕一身重孝上場,仿佛趙澤的家人般對到場的智慧大師恭敬地還以一禮。
智慧大師轉身受了這一禮,微微頷首,兩道壽眉忽然動了下,這隻不過是瞬間的事,還未等老劉開始哭喪,隻聽智慧大師再開金口,唱和道:“由生入死、由死入生,生死隻不過旦夕之間,噯,恭喜你趙施主,你回來了!”
老劉正要扯開嗓子為趙澤哭喪,哪知一聽智慧大師的話,剛運足了氣便憋回去了,忙問道:“大師此言何解啊?”
智慧一搖頭,撫掌而笑,“趙施主你要是再不出來的話,老衲的脊梁骨都要被你戳穿了!”
話音未落,簾子撩開,趙澤漲紅了臉,似笑非笑地走了進來。
“大師,辛苦你了,這...這純屬意外!”
“我佛慈悲,趙施主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說老衲在誦經的時候心裏總不踏實呢,原來是趙施主仍健在人世,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既然趙施主沒事了,我等就不打擾你們一家的清淨了,走吧!”
說罷智慧大師雙掌合十先行一步,後麵緊跟著幾個小和尚各持著木魚、鐃兒、缽兒、罄兒什麼的一溜煙都走光了,片刻後屋子裏就剩下趙澤、老劉、飛燕、武二幾個人。
“小哥你?”老劉抹了抹紅腫的眼睛,驚訝地望著趙澤。
飛燕鼻子一酸,一雙大眼睛也濕潤了,怯生生地走到趙澤的身邊,慢慢地將頭靠在趙澤的肩上,淚珠斷了線般地流。
“別哭...別哭啊,我趙澤最怕女人傷心了”趙澤一手輕撫著飛燕瘦弱的脊背,一手朝老劉做了個謝的動作。
老劉心裏一熱,剛止住的淚,奪眶而出,哭了好半天才雨過天晴,心情舒暢起來。
借著這個機會武二插了句話,“哭過就好,哭過就好,哭完該笑了,我說的嘛今天一出門就覺得要發生點什麼事,原來是個好兆頭,既然如此今個我做東,八珍樓喝酒,咱們趕緊收拾收拾然後出去慶祝下,一會我把那幫兔崽子都叫上,為趙大哥接風洗塵......”